燕時初的人馬從天而降不像巧合,這令他對天柱峰的客人充滿警惕。
可是走到專宿外賓的搬香樓,有弟子恭恭敬敬回復他:“鐵先生去天柱峰了。”
顏慶皺眉:“做什么?”
“聽說是找文副山長敘舊。”
敘舊?顏慶心下微沉,轉身離開。
他心事重重,沒留意樓梯口有一只白貓蹲在柱頭,低頭盯著他的背影。
顏慶逕直前往天柱峰。
距離慶功大會不到一個時辰,正值青云宗上下最忙碌時,到處都是來去匆匆的門人。
文庚果然正與鐵太傅說話,兩人談笑晏晏,面上的愉悅與顏慶的焦灼形成了強烈對比。
但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只向鐵太傅親切招呼:“鐵先生來了!”
鐵太傅亦笑瞇瞇與他見禮。
殿內人來人往,文庚本來與鐵太傅也是邊走邊聊。他雜務纏身,見顏慶出現即道:“顏城主來陪鐵先生,我還有事兒。”
顏慶心中一喜,正要應允,卻見人群里有個身影一步站到鐵太傅身邊,聲音搶先出來了:“算我一個。”
竟是謝冶光來了。
這廝打哪里鉆出來的!顏慶心中恨極,臉上卻還得笑道:“謝長老不忙?”
“忙。”謝冶光卻沖顏慶一笑,“忙著找你。”
找他?顏慶微愕。
謝冶光笑容一閃即逝:“我們談談烏瑞。”
顏慶面容也嚴肅起來:“烏瑞何在?我上山以后怎未見到他?”
“在我那里。”謝冶光沉沉道,“據劉峰長所說,烏瑞在夷陵道表現異常,一度帶著千渡城軍遠離粟家寨,導致主軍險些被鐸人包抄。”
顏慶點頭:“烏瑞有錯,應當責罰。他可說過理由?”謝冶光這人行事刻板,處處要講章法。烏瑞上山,多半會被送進言律堂訊問。
他沒有偏袒手下,謝冶光深深看他一眼:“他稱自己率兵追趕一伙鐸人,被對方帶著繞了遠路,醒悟過來再返回,又被拖住。”
“指揮失當。”顏慶深吸一口氣,“所幸鐵先生趕到,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謝冶光瞇起了眼:“烏瑞不似那等輕率冒進之人。”
鐵太傅眨了眨眼:“要不你們二位先聊,我到處走走就好。”他在這里畢竟是外人,不好攪和進人家宗務。
反正顏慶也不能單獨纏著他了。
謝冶光對他擠出一絲笑容:“抱歉,讓鐵先生見笑了。”
顏慶的躁氣快憋不住了,得深吸一口氣才能道:“當真有這么十萬火急,就不能慶功會后再談?”
謝冶光還未接腔,鐵太傅已經咳嗽一聲:“夷陵道之戰得勝固然重要,鐸人未必就此收手。倘若他們再度來犯,青云宗何以御敵?這就需要好好考慮。”
謝冶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鐵先生認為,鐸人還會來攻?”
“鐸人生性堅忍,百折不彎,不像奚人那樣溫和世故,是以宣國內亂多由鐸人而起。”鐵太傅是童淵人,與鐸人打了半輩子交道,對他們的了解自然遠非青云宗人能比,“他們既然盯上千渡城,汛期又還沒來,蜈河上可以走船。我想,他們不會輕易放棄,你們還是要做好準備。”
他接著又道:“恕我直言,青云宗內能領兵作戰的將領,不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