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走過石笑門了,那么水流在哪?
這里到處都是灌木,到處都是薄霧,偏偏沒見到活水。
以鐵太傅耳目之靈敏,也沒有聽見一點水聲。
事實上,周圍太安靜了,連一聲蟲鳴鳥叫都無。唯一的聲源,就是他獨自穿拂草叢,沙沙作響。
在這條小徑上來來往往的青云宗弟子,更是一個都看不到了。
人呢,都哪里去了?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鐵太傅停下腳步,思忖幾息,就大步往回走。
前途不對,還是原路返回吧。
……
好容易擺脫謝冶光,顏慶從紋心殿偏殿走出來,揉了揉眉心。
謝冶光沒有邀請他去言律堂,而是就地訊問,大概是怕他和烏瑞串供?顏慶保持著誠懇又有三分不耐的態度,將過錯推在烏瑞的臨敵應變失誤上。
這也是他們早就擬定的對策。
謝冶光也無可奈何,但很快就問起鐸人偷行蜈河的事件調查進度。
這件事是真沒有進展,顏慶只能據實以告。
等他走去同心臺時,天都黑了,慶功會也開始了。
同心臺天然地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小下大,落差近一丈,是集眾開會的好地方,再經青云宗修葺,就成為寬敞恢宏的廣場。
全宗大會多半就在這里舉行。
顏慶還沒走到臺上,身后一個心腹弟子靠過來,小聲耳語一句。
只一句,顏慶就點了點頭,將他揮退。
等千渡城主走到臺上就座時,神情如釋重負。邊上的沖拔峰峰長孫紅葉笑道:“遇上什么好事了,腳步這樣輕快?”
“沒什么。”顏慶回過神來,笑得矜持,“家中一點小事。”
他目光在臺上一轉,發現長老們多數到位,連謝冶光也走過來入座。
嘉賓位置有三個,只坐著兩人,還有一頭巨型野獸。
嗯?兩人?
顏慶目光一凝,才發現那兩名嘉賓之一正是護送鐵太傅上山的少年,那個來得莫名其妙的大衛清樂伯燕時初,另一人卻不是鐵師寧,而是個美艷絕倫的女郎。
她的面容真真當得“秋水為神玉為骨”的贊譽,可是姿容昳麗、眼波多情,又是一襲紅衣坐在那里,令人想起后山湖中灼灼盛開的紅蓮。
青云宗門下有多少青年俊彥,目光都在她身上流連。可她蹺腿坐得漫不經心,竟不管在場千余人如何看她,只側頭與燕時初說話,偶爾綻一點笑容,無意間嫵媚婉轉。
那頭獅形巨獸就匍匐在她足邊,腦袋搭在前爪上,只瞪著大眼到處瞅。
它趴得很周正,但兇猛的面相、強壯的四肢、厚重的鬃毛,還有比匕首更長的獠牙,都讓它跟“純良無害”四字完全不沾邊。
顏慶聽到臺下弟子竊竊:“那就是辟水金睛獸!”
小金得意。眾目睽睽下,它半蹲起來伸了個懶腰,又抖了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