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隊長,醒醒!”他正要站起,破木門被人哐啷一聲沖開,“青蓮里的哨探發訊,官兵來了!”
沖進來這人身材干瘦,面貌平平,是隨處可見的山里漢子。
“孔隊長”兩字入耳,燕三郎腦海里的記憶頓時潮水般涌來。
嚴格來說,是“孔隊長”的記憶。他的神識如今附著的軀體,原主名作孔友,是出云山的盜匪小隊長,手下一共六人。
出云山盜匪和官兵貓捉老鼠的游戲玩了幾年,有時還占上風,大伙兒也從一開始的驚懼轉成了淡定。但對方從來沒能攻進出云山老巢。是以這個同伴的聲音里帶出了深深的焦急和憂慮。
燕三郎跳起來就往外走:“消息傳去幫主那里沒?”
官方認定他們是山匪,但他們對外自稱“出云幫”,而蘇令文當然就是幫主了,匪窩子里也一直是這樣稱呼。
“傳過去了。”手下緊緊跟著他,“青屋喊大伙兒前去聚議。”
青屋就是出云幫平時的開會地點。
燕三郎看他一眼,突然問句:“公平大廳?”
“啥?”手下莫名其妙。
“沒什么。”對不上暗號,顯然這人不是來自公平大廳的玩家,只是游戲中的土著,“把兄弟都叫上,恐怕我們今晚不好過。”
“這么嚴重?”手下臉色一變,又有些不信,“官兵的戰力也就那樣,咱又不是不知道。”
“今次不同以往。”燕三郎沒有解釋,也無法解釋。
雖說他是外來客,但操控“孔友”這副身軀行事,居然沒有一點晦澀之感。
這可真是奇異。若說先前玩家在乾坤池中操縱小魚靈活無礙,那畢竟是低等的水族。如今附身到別人身上,怎么還是圓轉如意呢?
燕三郎莫名想起了迷藏幽魂。
他們平時附在人身,是不是就這種感覺?
眾匪頭子平時聚議的青屋在寨子最中心,墻皮是青色的,名副其實。燕三郎邊走邊看,土匪的寨子和普通山寨好像也沒甚區別,屋子鱗次櫛比,高矮不一,多數屋外都擺著農具,顯然這里的居民在非劫掠時段還要干回本職農活。
流波寨的路面居然還鋪了石板,雖然碎裂多處,但比一般小鎮都好走。雨已經下了很久,路上人影稀疏。燕三郎一眼看去,寨子中心也只有幾家不起眼的雜貨鋪,兩家飯莊。
青屋就在其中一家飯莊隔壁,燈火通明,窗紙上還有人影晃動。
燕三郎走了進去。
青屋其實是個大院,因為下雨,露天的院子里待不了人,大伙兒就都擠在屋中。他一眼掃過,這里頭至少有三、四十人,稱得上濟濟一堂。
坐在上首位置的中年男子,身形并不粗壯,比起屋里其他人至少白一個色號,臉長而瘦,眼睛有神。
得自孔友的記憶告訴燕三郎,這就是出云山的匪頭子,蘇令文。
眾人正在議論,燕三郎剛亮相,蘇令文就掃他一眼,話音也不停頓,繼續說事兒。
倒是不遠處有人朝著燕三郎招手,命令道:“過來,坐下!”
這是燕三郎的頂頭上司,香主楊威。
待“孔友”老老實實坐好,楊威沖他瞪眼:“干什么去了,這么遲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