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也付出了代價:右前臂中箭!
隱在黑暗中那人真是神射手,僅僅是這樣微弱的光源,都能被其利用。
又有幾箭射來,落空。
可見對方出箭全憑判斷,不能準確看清船中每一個人。
“劃,快劃!”燕三郎低聲催促王老六。這般黑夜,飛舞在上空的螢火蟲就像燈塔,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他們的位置。
他們不趕緊挪走,后面麻煩就大了。
方才那幾箭嗖嗖有聲,其中一支就貼著王老六耳根擦過,他耳朵現在還滾燙著呢,也不知道流沒流血。他給土匪寨的人撐了好些年的船,算是見過場面的人,此時明白生死就在一線間,也不顧手軟腳軟,抓著木槳拼命劃船。
燕三郎拔走臂上的箭,動了動手指,果然已經不太靈活——雖然不疼。
崔判官也摸了過來,忽然抓起傅興遺下的尸首,用力拋了出去。
他個大力強,傅興在游戲中又只是個未成年的童子,重量不到百斤。崔判官全力爆發之下,居然將它扔出去一丈多遠。
撲通,落水聲相當響亮。
又是幾箭射來,都在落水處附近。
燕三郎臉色再變。對方竟然已經近到可以聽見水聲?難怪那一箭威力如斯。
局勢不妙,他仍不慌亂,腦海里來回都是一個疑點:
怎么沒聽見對方船只靠近的聲音?
方才己方小船停止劃槳,眾人屏息辨音,按理說對方撐船技巧再高明,也做不到全無聲息才對。
再者,官兵到底怎么趕上來的?
燕三郎湊去王老六身邊,低聲道:“壓水花,聲音小些!”
其實不用他交代,王老六劃起船來也是躡手躡腳,不敢有大動作,唯恐招徠對方又一通集火亂射。
他這點兒劃槳聲混在河流之聲里,壓根兒也不明顯。
小船悄悄劃出去五丈了,離天空中飛舞的螢火蟲團也更遠了些。
“繼續。”燕三郎知道,遠還未到放松之時。
王老六繼續伸槳入水,輕輕劃動。
忽然間,木槳像被某物纏緊,膠著而沉重。
那是什么?王老六微微一怔,沒記得這里有暗礁,難道是水草或者大魚?
他本能地往回一拽,結果那物把木槳拖得更緊,還往下扯。
是活物!
王老六已覺不妙,轉頭對燕三郎道:“水下有……”
“東西”二字未出,河水中分,有物撲面而來。
也不知它潛在水底多久,這一下出擊居然興不起一點水花,王老六也只覺眼前幽影晃動,根本看不清偷襲者。
還是燕三郎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拽向后方。
傅興就是在他身邊遭偷襲而死的,可一不可二,少年早就留了個心眼。
王老六被他扯得一個屁蹲,仰殼向上,好巧不巧躲過了那物攻擊面門。
幾點水珠濺在眾人臉上。
那物旋即落回水里。
天光太暗,它動作又太快,燕三郎只能望見一個大致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