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所攀附的這塊山壁,被飛巖鑿出一個大洞,直通外部。他壁虎一樣游至洞前,一閃身就跳了進去。
山壁厚達五丈(十六米),在火山的威力前卻像薄脆一樣被擊了個對穿。
燕三郎穿洞而出,飛爪勾探,敏捷地在山顛奔跑。
山壁內外,溫度兩重天。
盡管這里也不涼爽,但比起火山口內,至少是不會令人類立刻倒斃的溫度。
當然,無處不在的毒氣會。
他看了看手里的眠冰,它還散發著寒氣,但體積不再縮小。
這玩意兒還挺有趣,外頭溫度不高,它也不會積極降溫。
這里到處都是凝固的火山巖,奇形怪狀,但對燕三郎來說并不難行。
他一路走高,順著山脊往最高的山峰沖去,矯健得像林中奔跑的豹子。那里距離火山口足足三里(一千五百米),以燕三郎全力沖刺的腳程,不出五十息就能奔到!
這時若有人在遠處觀望,當會發現少年幾乎在身后扯出一道殘影。
可是燕三郎越是奔跑,心頭越是沉重。
這一路跑過來,地表太光禿了,觸目所及都是黑色而沉默的火山巖,沒有樹、沒有花、甚至連一棵雜草都沒有!
他所在的這片區域,除了噴薄咆哮的火山之外,竟然沒有一點生靈?
或許火山的接連噴發,已經將生命的跡象都抹平了?
戴著這樣的疑問,他沖向了最高的山峰。
這山峰就像帽子尖,比燕三郎居住的精舍都大。他湊近才發現,這也是火山噴發的產物。強大的地熱將這塊巨大的巖石直接拋到山頂上,巖漿又像凝合劑,湊巧將它與山頂的縫隙都抹平。
而后,新的山峰就形成了。
燕三郎攀至頂峰,居高眺望,才終于變色。
奇形怪狀的山峰此起彼伏,一直延綿到視線盡頭。
其實他的視野并不開闊,因為天地間都被濃厚的煙氣覆蓋,這里混合了地底冒出來的毒煙和厚厚的火山灰,普通人吸入兩口,都會倒斃在地。
天空飄落的火山灰就像雪片,揚揚灑灑。燕三郎奔跑這么一小會兒,身上都落滿了細灰。他看不清天空的顏色,只能望見厚不可測的云墻蘊著濃墨重彩的不祥。
即便以少年的閱歷和沉穩,面對此情此境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一眼瞥去,正在噴發的火山至少還有三座,視線盡頭那一座高聳入云。
原來自己置身在一個龐大的火山——群中!
他剛剛逃出來的火山,在同伴面前還算是矮個兒呢。
天地間煙塵滾滾,遠方火光沖天,置身群山之中的少年,真是比塵埃還要渺小。
等燕三郎回過頭再看向身后,也是一呆:
二百丈外就是水岸了。
從他所立之處看下去,一片煙波浩渺。
水?群山的盡頭,居然是水域?
因為能見度不佳,看不到極遠處,他弄不清這是江湖還是海灣。
有那么一瞬間,燕三郎弄不清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