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祿萍忙躬身道:“奴婢代她們謝娘娘的恩典。”
“快去吧。”周皇后笑著揮了揮手。
謝祿萍恭應下,轉去介福殿,將周皇后的話說了一回,紅藥等人忙面朝大彩棚的方向跪下謝了恩,方隨著謝祿萍離開了。
說來也巧,一行人才踏上廊橋,便見那太液池畔、明晃晃的燈籠下頭,立著數人,當中的女子翠裙白衫,長長的裙擺拖曳于地,上繡著的素馨花清雅精致,女子的鴉髻上亦簪著一枝素馨花釵,那釵頭垂下的東珠串兒足有拇指大小,光華瑩潤,正映著那女子嬌柔的容顏。
卻是寧妃。
“奴婢見過寧妃娘娘。”謝祿萍忙上前見禮,紅藥等人亦皆屈膝問安。
寧妃笑吟吟地道了個“免”,眸光向謝祿萍身后一掠,笑問:“怎么這就回去了?詩做完了么?”
謝祿萍忙恭聲道出了周皇后的吩咐,又道:“奴婢出來的時候,陛下還在亭子上頭評詩呢。”
寧妃點了點頭,將衣袖輕輕一拂:“得了,我這兒也沒什么事,吹吹風便也回了,你們自去罷。”
謝祿萍躬身應是,退行數步,帶著眾人離開了。
遙望著她們步下廊橋,寧妃面上笑容不減:“皇后真是好心呢,這般體恤這群小丫頭。”
“可不是么,這些個小的再不回去,就得在席上睡著了。”大宮女鄧壽容在旁說道。
言下之意,皇后娘娘不過是假慈悲,明面上是體恤這群小宮女,實則是嫌她們不當用,順手推舟賞個恩典罷了。
這話寧妃如何不懂?遂笑盈盈提起帕子掩了唇,眼風向鄧壽容身上一轉,口中吐出柔柔兩個字:“輕狂。”
“娘娘恕罪,奴婢也是實話實說。”鄧壽容道,視線飛快往左右一掃。
幾名宮人立時會意,盡皆退到了十余步開外。
寧妃見狀,息了笑,轉眸望向夜色中的太液池。
池上蓮葉田田,碩大的葉片托住精巧的水晶燭臺,天上飛鏡皎皎,水中星河滟滟,端是好景。
將手指來回繞著絲帕,寧妃語聲極輕地問:“上次那件事,都辦妥了罷?”
“回娘娘,妥了。”鄧壽容低低地道。
寧妃“嗯”了一聲,垂眸打量著指間絲帕,漫聲道:“你那干女兒也就罷了,只本宮怎么恍惚聽著,這事兒還有個尾巴沒了掉呢?”
鄧壽容便沉聲回道:“回娘娘,那薛紅衣背后的人奴婢已經查清楚了,是御用監的劉嬤嬤,這劉嬤嬤認了她做干孫女兒。只前些時候這劉嬤嬤也去了行宮,卻是被大火給燒死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寧妃眉心動了動,仰首望月,語聲微有些清冷:“既這么著,這薛紅衣咱們就不必管了?”
“奴婢倒不這么覺著。”鄧壽容皺起了眉,面色陰沉下去:“有件事奴婢沒來得及告訴娘娘,今兒下晌,那薛紅衣托人帶給奴婢帶了句話,說是想來鐘粹宮當差。”
“喲,竟還有這等事兒?”寧妃秀眉一挑,面上劃過幾分訝色。
鄧壽容的面色卻是愈發陰冷:“是,娘娘。奴婢覺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那話里話外地,只繞著奴婢那死去的干女兒轉,卻又含含糊糊地,引著人往下猜。”
寧妃低低“唔”了一聲,眉頭輕蹙,手里的帕子繞過來,又揉過去,語聲淡淡:“這等大事,如何不早說。”
鄧壽容面色微變,忙垂首道:“娘娘恕罪,下晌人多事雜,娘娘又一直在人堆兒里,奴婢怕惹人疑,便沒敢拿這事煩您,如今倒要請娘娘的示下。”
言至此,抬頭望一眼寧妃,目中閃過寒光:“請娘娘恕奴婢多嘴說一句,這人……怕是不能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