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撇了撇嘴。
不過是家里那些雞毛爛事,他真是想都懶得想。
思忖間,一行人已然來到了河畔,此處比街面還要清靜,周遭不見行人,唯樹影重疊,縱使明月當空,有些地方仍舊挺黑的。
若是紅藥一人,她絕不敢往這里來。
下意識地往徐玠身邊靠了靠,紅藥一面游目四顧,一面輕聲問:“那什么……吳承芳那里,接下來還要我做些什么?”
“什么也別做了,只安心當你的差就是。”徐玠回以同樣的低語。
“嘩啦啦”,水岸風來,清響陣陣,那枯瘦的柳枝高低起伏著,他的聲音亦似沾染了水意,聽來格外清潤。
紅藥先點了點頭,忽又覺不對,訝然看向徐玠:“什么都不必做么?我其實還可以……”
“你真的什么都不必做,護好了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徐玠打斷了她,語氣加重了些,面色亦肅然:“陳長生如今正在試探,很可能他還埋下了其他人手,你稍有動作必會被發現。”
言至此,目注紅藥,神情凝重:“花喜鵲當真信得過么?”
紅藥立時點頭,語聲極輕地道:“信得過。前世陳長生看她美貌,想和她結對食,她不肯,后來陳長生得勢,她就干脆抹了脖子。”
說這些時,她的面上含了一絲戚色。
花喜鵲一生為美貌所累,究其原因,還是那些覬覦她的人最可恨。
徐玠嘆了一口氣,仰起頭來,似是在望月,然眉眼間卻不見賞景的悠然,反倒鎖著一分憂慮:“既然這人可信,那也就罷了。若依我之意,如今你最好還是離六宮遠些,只一時間又不能挪動你,動作一大,他們很可能就盯上來,卻是不好甩脫的。”
紅藥被他說得有些膽寒,只覺那周遭的黑暗中似是藏著什么,那顫動的柳條也像是妖怪的爪牙,看著就瘆人。
她忍不住抱緊了胳膊,開口時,聲音里也有了一絲顫抖:“那……那我就老實呆著,什么也不做,就……就當差。”
“嗯,你只安心當你的差,旁的一概別管,我來安排。”徐玠的聲音很沉,在這夜色中聽來,竟也有幾分溫暖人心之意。
紅藥心下稍安,正待再言,忽見徐玠將提籃一舉,側眸笑道:“罷了,一說話就把它給忘了。”
說著便掀開上頭厚厚的氈布,低笑道:“小家伙怕也要醒了,都睡了快半個時辰了。”
紅藥一頭霧水。
不是說帶了吃的么?
吃的也能睡覺?
便在她如此作想之際,徐玠已然將那厚氈布掀開,露出了籃中的物事。
此時,他二人恰自行至一處空地,稀疏的柳梢間,一輪飛鏡如洗,灑下遍地清華,將二人映得須眉畢現。
紅藥終是看清,那籃中竟是毛絨絨的一團橙色,
原來是丸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