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挨了打,陛下還心疼著,怕養不好傷,特特送了上好的傷藥不提,還專門下了口諭,叫在家里歇上半個月。
當朝閣老也沒這份兒體面哪。
看著與侯敬賢說話的俊美少年郎,東平郡王心里那個美,真是怎么瞧怎么順眼,恨不能把這個兒子供起來才好。
朱氏恍恍惚惚地站著,總覺著像在做夢。
不是說挨打了么?
不說陛下厭著這逆子了么?
怎么和她聽說的不一樣呢?
若不是葛福榮家的力氣大、扶得穩,朱氏真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不能繼續站著。
“臣(臣妾)領旨。”
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卻又覺著,那聲音陌生得不像從她口中出來的。
那一刻,在她腦海中反復回蕩的,是侯敬賢尖利的語聲:
沒事兒別招惹他。
朱氏眼圈兒都快紅了。
這誰招惹誰啊?
她倒也想退避三舍,可這是她家啊,你叫她往哪兒躲去?
陛下這道口諭,不是打人的臉么?
朱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屋,直到指尖觸上一片堅硬的溫熱,她才回過神來。
“王妃是不是不舒服,可要女兒替您揉一揉?”耳畔響起柔柔的語聲,帶著幾分情怯、幾分孺慕,似能熨貼人心。
朱氏心頭一暖,轉眸看去。
那個瞬間,她以為說話的是徐婉貞。
可是,入目處,并非嫡親女兒熟悉的笑臉,卻是一張妍麗的容顏。
“四姑娘才說有事兒要說,奴婢請王妃示下,王妃一直沒說話,奴婢便請四姑娘進屋了。”葛福榮家的陪笑說道,又一個勁兒地朝窗外呶嘴。
朱氏順勢望去,見杜媽媽正立在院門處,綠煙和綠云陪在旁邊,三個人似是說得挺高興。
朱氏黯然垂首,心頭泛起一陣苦澀。
她明白葛福榮家的意思。
杜媽媽這是一路從花廳跟回來的,且不說她跟來有何事,若被她瞧見朱氏黑著臉拒徐婉順于門外,東平郡王便一定會認為,朱氏這是在表達對那道口諭的不滿。
即便她的確不滿。
然而,此乃天意,朱氏再不滿,又能如何?
葛福榮家的是怕事情鬧大,這才將徐婉順讓進屋的。
說來說去,這滿府里最知她心意的,還是個多年老仆。
朱氏心頭酸澀,卻也不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換出一副笑臉來,向徐婉順道:“你怎么這時候來了?有什么事兒么?”
徐婉順張了張口,忽又往四下看,欲言又止。
朱氏心下十分厭煩,只想早早打發她走,索性如了她的意,揮退了眾人,只留下一個葛福榮家的。
徐婉順見狀,方往前湊近些,低眉順眼地道:“外頭花廳的事,女兒也聽說了,女兒為王妃不平。”
朱氏抬手捏著眉心,語氣不冷也不熱:“這就是你說的有事兒?”
朱氏抬手捏著眉心,語氣不冷也不熱:“這就是你說的有事兒?若是這樣,你可以走了。”
徐婉順素知她脾氣,知道她這樣子便是極不耐煩了,忙道:“不是的,女兒是來為王妃分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