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忙跟過去坐了,兩手捏住話本子,切切望向徐玠。
徐玠再度清了清嗓子,方道:“這話要從前世說起。前世的鴻嘉年間,我在遼北呆過段日子,就此結識了正在軍中的蕭四和李九。”
“蕭四?就是金執衛的那位蕭將軍么?還有那李九就是李九牛?你前世就認識他們了?”紅藥連聲問道。
徐玠點頭嘆道:“是啊,上輩子就認識了,我們還結拜了兄弟。他們那時候都是小旗,下頭的兵老弱病殘,別說打仗了,種地都不成。”
他拍了拍衣袖,感慨萬千。
那個時候的遼北,赤地千里,莊稼連年欠收,軍餉又遲遲不發,各大門閥勢力絞纏,致使邊軍羸弱不堪,能打仗的龜縮不動,不能打的卻盡驅前線,被金兵鐵騎殺得節節潰敗。
直到后來,金軍越戰越勇,積聚了大量的人、財、物,而大齊邊軍卻被殺得嚇破了膽,所謂能戰之兵竟逃得比誰都快,于是,一敗涂地。
徐玠勾起唇,將這些冰冷的回憶拋開,續道:“有一回,我們哥幾個在一處吃酒,不知怎么便說起家中事來,蕭四醉了,就告訴我說,建昭年間,他家里出了件大事,致使家道中落。”
怕紅藥不明白,他又解釋:“那時候我的樣子變得很厲害,他沒認出我來,且我也沒敢告訴他們實情,怕給他們招禍。不過,我卻是識得蕭四的,他一說家中出事,我便知道是在說國公府。”
“蕭將軍說的,便是……慧娘那件事?”紅藥試探地問道。
徐玠“嗯”了一聲,道:“的確就是此事。蕭四說,當年他母親做壽,三公主駕臨,壽宴辦得很熱鬧,卻不料他未婚妻殷姑娘淹死在了湖邊。因那一處荷葉特別多,尸首直到晚上才被人發現。”
原來,前世的慧娘,竟是真的淹死了。
紅藥不禁有些嘆惋。
這姑娘,真真是個可憐人。
然而,再下一息,她忽又訝然,眼睛都張大了:“慧娘……是蕭四爺的未婚妻?可她……”
“心智不全,是不是?”徐玠接語道。
紅藥點了點頭:“蕭四爺怎會和個這樣的姑娘定了親?再一個,很快姑娘怎么住去國公府了?這也不合規矩啊。”
徐玠嘆了一口氣,簡短地將蕭、殷、章三家的糾葛說了一遍。
待他說罷,紅藥便也跟著嘆氣:“這也真是陰錯陽差,那位章大姑娘也是被拖累得慘了,殷姑娘也是可憐。”因又問:“那后來呢?
見她大眼睛亮閃閃地,徐玠直是哭笑不得。
看起來,紅藥是拿這樁往事當話本子了,倒是聽得一頭勁。
略略沉吟了片刻,他便又說道:“前世時,慧娘死后,蕭家和殷家的親事便也作廢,國公府便又和懷恩侯府說定了親事,當年秋天,也就在差不多這個節氣吧,蕭四和章大姑娘拜堂成了親。”
他停頓了片刻,面上的神情有些復雜:“也就在兩位新人進洞房的時候,那位殷家的族兄,突然找上了門。”
紅藥“喲”了一聲,忙問:“他這是打上門去了?要為慧娘討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