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能找著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在心下續了一句,紅藥便當先踏上了通往東園小徑。
魯媽媽見狀,下意識地往前錯開半步,似有阻攔之意,面上亦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紅藥腳步微頓,側首望住她:“媽媽可是有話要說?”
魯媽媽想了想,踏前兩步,用很低的聲音道:“要不主子別去了,奴婢再多帶上些人手去找也就是了。丸大爺想必是一個人……一個貓躲在哪里呢,人多了怕只驚動了它。”
抑或驚動了別的什么人、或事。
此乃魯媽媽未盡之言。
紅藥瞬息間便已了然,不由暗自點頭。
劉氏給的這些人手,果然個個得用。若換作前世,一個魯媽媽就能把兩個紅藥給斗倒嘍。
當然,這一世的紅藥,到底不一樣了。
人老成精么,她顧老太就算心思再愚笨,活到那么大年紀,也不可能對世事無一絲洞明。
“媽媽這話不錯,只是,我不放心哪。”紅藥笑著說道,將那沾血的貓牌向魯媽媽眼前一晃,杏眸深處便劃過些許興味:
“這玉牌上的血跡瞧著就怪瘆人的,我還是親去瞧一眼吧,也好安心。”
魯媽媽先還有些不明所以,兩眼盯著那玉牌看了一會,忽有所悟,忙躬腰道:“還是太太通透,奴婢卻是想得太短了。”
紅藥笑道:“媽媽這話太謙了,你也是一心為了我。”
魯媽媽說了聲“這是奴婢當做的”,便利落地回去召集人手,一行人圍隨著紅藥,進了東園。
因料定此事必有蹊蹺,紅藥心下卻也不急,只施施然走著,權作賞景。
果然,尚未行出多遠,便有個婆子找到了一頂小絨帽,正是丸砸當天戴著。
細算來,那也不能叫找,畢竟,那黃燦燦的東西便落在青石徑上,要多顯眼有多顯眼,想瞧不見都難。
沿此路再往前,很快便又有個眼尖的小丫鬟,在路旁的草叢里,撥拉出了另一枚金鈴鐺。
紅藥便想,幸得丸砸這一身行頭足夠多,否則,這一局還真不好做。
此時,眾人已然轉出幽徑,前方風物亦隨之一朗,卻原來是到了玉湖。
此乃東平郡王府唯一的一片湖,取勢狹長、轉折有致,與國公府那面大湖截然不同。
如今正值秋深,湖水兩岸蓼紅葦白、水鳥翩飛,如鏡的湖面映照出澄澈碧空,縱目望去,恰是秋水長天的美景,如詩亦如畫。
紅藥轉眸四顧,目之所及,盡是半人高的蘆尾,在風里緩緩起伏著,仿似被風撩撥的霧氣。
真真是藏東西的好地方啊。
紅藥感慨地想著,正要吩咐人繼續找,耳畔忽地炸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哎呀,那紅紅的不就是丸大爺的衣裳么?”
隨著話音,那白霧般的蘆葦蕩,驀地“嘩啦啦”一陣亂晃,似有疾風驟起,旋即,那風里傳出了一聲極低的悶哼。
眾人俱皆大驚。
那分明是男子的聲氣兒。
這蘆葦里竟藏著個男人?!
“什么人?”魯媽媽厲聲喝問,上前便將紅藥擋在了身后,同時不著痕跡地向她點了點頭。
此時,那出聲的小丫頭已經拿著丸砸的紅衣裳跑了回來,而那幾名健婦則分散開,呈合圍之勢,往聲音的來處迫近。
“什么人,再不出來我們就進去搜了!”魯媽媽的聲音揚得很高,驚飛了幾只水鳥。
那男子似是知曉藏不住了,很快便現了身。
竟是徐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