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理當敬之。
老觀主是他的師父,而今,陳長生自然也是。
偌大江心島,徹底沒了聲音。
幾度喧囂的清源江邊,陷入了沉寂。
被他們視為老妖怪的鐘乾,竟是一位不過三十歲的年輕人?
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誑語。
小道士的話,自然沒有人懷疑。
只不過,他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
陰沉許久的天,終究還是落下了雨。
水霧彌漫,江浪拍岸。
江心島一眾人,通過渡輪返回了岸上。
秦昊心態平和,一雙毫無雜質的眼眸,四下打量,處處透著好奇。
這個世界,原來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項陽失魂落魄,心心念念要見鐘乾,本想一飛沖天,豈料,被一擊打落凡境。
生不如死。
項家一行人,紛紛低頭掩面而行,之前說出的漂亮話,無一例外,全部化成一個個五行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自己臉上。
陳勝天無心關注這些,他立足岸邊,盯著陳長生消失的方向,呢喃自語,“鐘乾啊鐘乾,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在為誰而戰?”
嶺南派龜縮后不久,就有不少流言傳出。
鐘乾意在順天,嶺南派的總部。
也就說,鐘乾要與葉南天這個封王的存在,真刀真槍的對上了。
僅僅是因為八大金剛的丁山?
還是說,這個鐘乾跟嶺南派,早有宿怨?
陳勝天搖頭,這世上,他所看不透的事為之不多,而今卻有兩件擺在面前。
鐘乾之事自然算一件。
還有就是……
陳勝天再次看向了隱于雨霧中的數百艘戰船。
你們,究竟是誰的兵?又是為誰而戰?
身為臨江府頭,卻被數萬人大軍壓境,至今尚未搞清楚對方的來頭……
惆悵。
“老爺,三大兄弟家族已領兵而來。”
陳忠向前兩步,對著陳勝天輕聲道:“幾位老爺暫時未動,這次由二爺家的大公子陳子航領隊,他將于明天抵達臨江府。”
陳勝天雙眼微微瞇起,心中的那股惆悵,頓時消散了大半。
散落各地百年之久的四大陳家,終于要重新聚,再現王族風采。
這張王牌,一經動用,必將引起世人的矚目,尤其是順天東南西北四大王族。
他們四足鼎立已久,豈容得了他人再來分蛋糕?
到時候,必將有一場大戰爆發。
蟄伏百年之久,也到了該攤牌的時候了。
眼前這支大軍,不管最終的目的是什么,陳勝天作為臨江府頭,必須也要做點什么。
未雨綢繆也好,防患于未然也罷,總歸要好過坐以待斃。
煙雨朦朧的江面上。
煤爐燃燒正旺,酒壺里熱氣升騰,驅散濕寒之氣。
人,卻已經登臨戰船。
數千人筆挺站立,目不斜視,滔滔氣勢如長虹貫日。
望著這一眾錚錚鐵骨男兒,陳長生深受觸動。
他們忠心耿耿,可以為家族赴湯蹈火,死而后已,是坤德夏家族最后一道防線。
這是為家。
為國,猶如七十年前,一如既往,直至戰到最后一人。
他們是第三代了。
可以說,坤德夏能有如今的地位與聲望,與他們的父祖輩拋頭顱灑熱血,有著最直接的關系。
這是一群可敬之人。
陳長生高舉右手,掌心向天,而后握掌成拳,敲擊在左胸前。
這是坤德夏最高級別的禮儀。
只獻給這群最可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