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醫院醒過來之后，吳驚雷就從自我意識的肯定，到否定，然后到肯定，又再次否定。如此反復多次之后，在現實情況的面前他已經決定放棄掙扎，甚至已經決定去看精神病科了，可是在這節骨眼上卻又收到了這樣一條信息，現在他已經不是在肯定和否定之間搖擺了，而是開始對自己的意識產生了懷疑。
古城市德安橋西端橋頭，吳驚雷看著面對河水的那個背影有點愣神，是王小刀沒錯。
“你很守時，剛好30分鐘，”王小刀回頭，看著一臉嚴肅的吳驚雷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覺得自己腦子壞掉了？”
一身黑色休閑服，高幫運動鞋，斜斜的過眉劉海，以及那熟悉的痞痞的笑容，正和夢里的那個王小刀一模一樣，可那真的只是個夢嗎？
王小刀笑道：“你可以當那些只是個夢，不過你相信宿命嗎？”說著從褲兜里拿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支丟向吳驚雷。兩人隔著五六米的距離，但那支煙卻不偏不倚地射向他的嘴唇。
吳驚雷本能地抬手去接，但那支煙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的手抓了個空，而且連歪頭躲避的機會都沒有，香煙非常準確德鑲入他的嘴唇，連一秒鐘都沒用到。
“俗話說，男人不抽煙，對不起老祖先，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我第一次接觸煙卷是在民國時期，但那些煙絲都太差了，比不上現在的。”王小刀點燃一支煙，笑著說：“不過我沒煙癮，很少抽。”
吳驚雷怔怔望著他，道：“我打算戒煙了。”
王小刀叼著煙慢慢走到他面前，邊用打火機給他點煙邊笑著說：“抽著吧，至少抽完現在這支，我知道你思考問題時習慣抽煙，可以讓你思路清晰，我也知道這只是一種精神依賴，說到底不起根本作用。但知道和做到是兩碼事。”
吳驚雷也不推辭，抬手掌火讓他幫自己把煙點上，吸了一口，問道：“我爺爺呢？”
見他沒拒絕，王小刀笑著說道：“我那還有兩箱當年從日本人那搞來的香煙，回頭給你分點，”吐掉煙圈，接著笑道：“你們老吳家這爺孫倆真有意思，一個惦記我那點酒，一個又惦記我屯的那點煙，活該我欠你倆的。”
“我爺爺呢？”吳驚雷再次問道，情緒不溫不火。
“我剛才說了，你可以當之前的一切只是個夢，我也不會逼著你去履行當時對我的承諾，權當是還老吳的恩情了。”
“我爺爺還在尸祖地穴？”吳驚雷睜圓了眼睛看著他問道。
王小刀說：“當然，那里必須要有個人守著，他在幫我干活。”
“他什么時候可以出來。”
“隨時可以，如果你希望的話我立刻就讓他出來見你，但你要考慮清楚了，這就像有些長埋地下的文物一樣，重見天日后會立刻氧化，然后你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毀掉，失去一切價值。”
“那你為什么……”吳驚雷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說不上來為什么，就像是個長期在學校被同學欺負心里委屈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只不過他的宣泄方式很平靜而已。
王小刀挑了挑眉，笑道：“我？因為我是人啊，如果有興趣你下次可以去抓一只尸鬼出來，看看它能不能活過五分鐘。”
“可是，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么。”
“你會知道的。”王小刀小聲說了一句，然后笑道：“現在在你面前有兩條路，第一是當之前的一切都是個夢，然后你過段時間去看個醫生，將這個夢忘掉或者當它不存在，今后開始繼續你的正常生活，我也不會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