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巷子,一大一小兩道人便分道揚鑣,司馬桃樹要去帥帳所在,那座花黃園子,李箓啊,用李箓的話說,他啊他要四處尋摸尋摸,看看這牽牛城有沒有順眼的牛皮,他想在牛皮上畫張符箓。
李箓說,符箓之道,分大道和小道,小道就是眾所周知的那種,只在符紙之上,而大道則是在萬物之上,土石磚木,皮毛羽帛,乃至于人體都可以落墨成符。
只不過,這就得看各自的道行了,神性靈韻能不能傾進去。
關于符箓之道的大與小,司馬桃樹初學之時就聽師父講過,只是一直沒有深入,敕令山雖然不是符箓正宗,可也不容小覷,底蘊深厚,還是用李箓的話說,如果天下符箓,大始箓門獨占鰲頭的話,那么敕令山的符箓學問,就是最緊挨著鰲頭的位置。
而且,敕令山雷霆之屬的符箓,那是天下魁首。
這無疑得益于敕令山本就是天下雷法正宗,造詣深厚,無出其右。
分別前,李箓很大方送出了一張觀照符,又叫靈渠觀照符,顧名思義,就是觀照符箓靈韻脈絡的符箓。
一張符箓中,無非是符頭,符腳,符門,符竅,符膽,而一點靈光在其中,氣韻流轉,神性保藏。
你可以看得到面上的筆筆畫畫,可你看不到其中的溝壑縱橫,靈光流淌,而觀照符,就好比抹去了那外面的筆走龍蛇,你看到的是那靈光脈流,粗細緩急,轉折環繞,纖毫畢現。
就猶如手把手教給你,如何畫符箓,這就是靈渠觀照符的獨到之處。
觀照符這種符箓,天下能夠畫出來的山門沒幾家,比如敕令山就沒有觀照符的畫法,一般來說,觀照符這樣的珍惜符箓,都是山門秘傳,寶貴的很。
李箓說,那是他自個畫的,沒什么稀罕,就當是送給爵公小老爺的贈禮了。
司馬桃樹也沒推辭,收下后,徑直前往花黃園子,只是,沒想到在門口遇到了王鯽,和蒙武一樣,在傅菊大將軍身邊,做個軍機郎,一身大玄制式戰甲,臉色白凈,顯得消瘦些,身材挺拔,神采奕奕。
相比于蒙武的跳脫性子,王鯽要穩重的多,而且,傅菊大將軍很是看好這個年輕人,評語甚高,私底下和太子閑聊時,說將來他的位置,很可能要落在王鯽的肩膀上。
看到司馬桃樹后,王鯽快步走來,滿面笑意,這個一身書卷氣的年輕人沒有在門外多說什么,只是和司馬桃樹并排走入園子。
臉上似乎略有憂色。
進入園子很長一段距離后,四下無人,王鯽這才開口,他有些抱怨,原來司馬桃樹成為斥候的消息,昨天太子那邊就秘密通知傅菊大將軍了,還說司馬桃樹可能不住軍帳,所以,要勞煩傅菊大將軍在園子里,給司馬桃樹安排個落腳的院子。
傅菊大將軍倒是沒說什么,把這事直接交給了王鯽,王鯽雖然為司馬桃樹安排好了住處,可始終覺得司馬桃樹投身斥候的決定太草率了,他一個九歲的小屁孩,老老實實待在后軍不好嗎?
要知道,司馬家就他一枝單傳了,他要是死了,司馬家可就斷了香火了。
兩人邊說邊走去王鯽為司馬桃樹安排的院子,司馬桃樹掛著笑臉,無奈聽著一向沉穩的王鯽絮絮叨叨。
等到那處院子時,王鯽竟然說他去求求傅菊大將軍,讓傅菊大將軍給太子說說,退了司馬桃樹的斥候牌,還是回甲窟,老老實實做個匠卒。
司馬桃樹走入院子,院中有一棵桃樹,那還是他今年開春時,種在院子里的,正是從本命島上那片桃林,折枝插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