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層薄霧上出現數百個尖銳凸起,化作數百條幾不可見的微型長槍,向前飛去。
“噗噗噗……”
沖鋒的十名騎士,甲胄炸開,身體出現密集血洞。
“御!”賀堅爆喝一聲。
剩下的悍卒翻身下馬,手持盾牌擋在辛哲前面,前排四人頂著盾牌蹲下,后排四人舉著盾牌架在下面的盾牌上,大唐鎮北軍的盾牌呈六邊形,形制統一,所有盾牌嚴絲合縫貼在一起。
咄咄咄咄……由雨水和琴音殺機凝聚而成的數百把微型長槍,撞在盾牌上,一陣密集炸響。
“行!”賀堅怒吼一聲。
八名悍卒,同時推著盾牌向前,他們腳步整齊,踏著血水,鏗鏘有力。
似一面由盾牌組成的墻。
雨巷盡頭,少女手指極有韻律的在琴弦上一陣抹挑勾打摘,一連串密集琴音響起,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如果說剛才那幾聲琴音是高山流水延綿流長,此時便是激流勇進慷慨激昂。
巷中全部雨滴驟然碎裂,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
無數銀色絲線,在濃霧中穿行。
盾牌表面的鐵皮被切割,露出里面厚實木板,眨眼間,木板炸出無數碎屑,盾牌崩裂,前行的悍卒們身上盔甲表面出現密集火花,火花之中,帶著飛濺的血水,一聲聲悶哼響起,這些悍卒只走出了二十余步,就倒在血泊中,面目全非,身前皮肉綻開,露出里面被攪碎的臟器。
琴音驟急,永樂坊的延綿秋雨也變成了暴雨。
暴雨沖散濃霧,巷子里滿是殘肢斷臂,如同煉獄。
賀堅握緊雙拳,雙目充血,怒吼道:“前沖!”
剩下的幾名悍卒,毫不猶豫地扛盾狂奔。
大唐的軍人,悍不畏死。
琴音再次響起。
狂奔的悍卒,四肢同時離開軀干,頭顱炸開。
雨勢愈大,雨水混合著血,流進墻角下的陰溝里,來不及排出,越積越深,漫過巷子里的青石板。
辛哲低下頭,被血染紅的雨水漫過腳背,一只耳朵漂了過來。
甲字隊三十多人,只剩下賀堅一個。
他怒目圓瞪,臉上那條刀疤扭曲起來,身體膨脹,毛發如野草般瘋長,鋒利的爪子伸出手指,化身狼人。
這一次,他的身軀,已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
狼人的身體,高出雨巷兩旁的墻壁,仰頭對天,發起一聲兇厲狼嚎。
緊接著,蒲扇一般的狼爪踏在地上,濺起一蓬血水,狼人四肢著地,狂奔。
狼人的速度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爆裂。
辛哲沒有動。
呂青陽是劍修,那么辛哲此刻的職責,便是保護他。
劍修的飛劍,威力極大,但有個缺陷,就是不善近戰。
正是因為這一點,呂青陽才讓辛哲跟來。
這名來自白玉京的修士抬起頭,看到不良人的背影。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手指輕輕在劍鞘上一點。
無柄鐵劍悄然出鞘,無聲無響,跟在狼人身后,在被血染紅的積水中飛行。
狼人迅速逼近,野蠻的氣息碾壓而來。
雨巷另一頭,少女仍然沒有抬頭,只是左手食指叩住琴弦,往上一勾。
雨巷血水中,生出一線,豎直向上。
似一根琴弦。
正好擋在雨巷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