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空陽光明媚,百草芳香,柴村的上空萬里無云,連空氣都不一樣。
李寶輝耷拉著腦袋獨自坐在大門口的門坎上,面前是村中的小馬路,村里的小明坐在一邊,二人個頭差不多高,光著的膀子上半身已經被烈日烤得漆黑,下身一件白色短褲,腳上一雙555的黃色拖鞋,這時的他才八歲大,也是1993年9月1日,李寶輝初入柴村村小的日子,也是開啟他校園生活的第一天。
八歲的李寶輝,對于讀書上學,其實是沒有什么興趣的,一直以來野慣了的他和村里的小朋友在村頭村尾東游西逛慣了,一個個自由自在,妙趣橫生,幾乎是放養的。
所以當爺爺李道才告訴孫子今天就要帶他去村小上小學的時候,他有些迷茫了起來,不知這學是怎么上的,書是怎么讀的,課是怎么背的,還有他在外面聽得學校傳出來的兒歌是怎么唱出來的,反正一切的一切,又好奇,又陌生,又不知所措,也是從此他不但被父母管教,爺爺奶奶管教,還要被老師管教,以其和形形色色的男女同學朝夕相處,不得不說,這是他人生舞臺的第二個社會。
當李寶輝被爺爺帶到了學校,才發現這個小小的校園里面其實是另外一個世界,在沒有讀書之前,他沒有踏足進過村小,只是在村小的圍墻外面張望,和村里還沒讀書的小伙伴聽著從教室里傳出來的學生讀書聲,老師的上課聲,學歌聲。
雖然一個村子比村小校園大了不知多少倍,而村小只不過是建在柴村村口的一座不足兩千平米的小學園,但當李寶輝踏入學院的那一刻,他才發現其實這個小小的校園內似乎比整個柴村都要大。
在這里面,李寶輝看到了許多之前沒見過,沒交往過的陌生面孔,這些陌生的面孔多來自柴村四面八方鄰村的孩子,他們的形象各異,大大小小,大到五年級的學生,小到一年級的學生,每個人的穿著打扮都不一樣,小女孩也多了,還有不少長的即水靈又好看的小姐姐小妹妹,而那些三四五年級的學生,個頭體重比他高出了好多,一時腦袋就嗡嗡作響,有些適應不過來。
現在李寶輝重新坐在柴村村小三年級的教室里,已經是一個活了幾十年的人了,看著滿教室里的木頭桌椅,又令他想起了剛上小學的那些歲月,什么都不懂,拼音不會讀,a,o,e,都寫不好,1,2,3,4,5,6,7,都記不全二,四,六,八,十,背課老是被老師點名,默寫腦袋一片空白,貪玩懶惰晚上老師布置的作業沒做,第二天被老師批評,罰站,罰跪,上課不專心,做小動作,說話,遲到,和同學打架被老師批評是常有的事情。
那時候李寶輝怕的不是家長,不是同學,而是班主任老師的批評,懲罰。
但現在想起來,那段時光其實是幸福的,只是因為年少無知而生在福中不知福。
而老師批評,懲罰,管教也是因為他太調皮的原故,遲到,吵架,打架,特別是和同桌女生打架,晚上布置的作業寫一半留一半,因為貪玩而不認真背字,背課,寫作業,可以說毛病多的數都數不過來。
李寶輝每每想起自己讀村小時的種種小毛病,多的數都數不過來的時候,就不覺得臉紅起來。
村小如今空空的,學生老師都不在,因為孩子和老師們已經放寒假了,這會兒都在家里盼著過年了。
學校鐵門鎖著,剛才李寶輝也是爬鐵門進來的。
所以李寶輝從村小出來的時候,還得偷偷摸摸的爬鐵門出來,可不能被村里的大爺大媽,大伯大嬸,叔叔阿姨看到,不然非把他當成小偷是進學校偷公共財物的壞人。
雖然什么也沒有做,但卻不想去背這個黑鍋。
李寶輝是剛剛從寶縣坐巴士才回柴村的,沒有馬上回家,先爬鐵門進入了村小,推開三年級的教室門走進了里面,并且找到了前世他坐過的那張課桌,因為課桌上那個大大的早字就是他讀三年級時的杰作,丑得不行,簡直是不堪入目,丑到只要那張課桌的桌面還在他就記得那個早字是他當年的杰作。
從村小爬鐵門出來的李寶輝沒有被村里人看到,還有點沾沾自喜,然后右手拉著行李箱就向家里走去。
半路上黃明拉著自家的老黑牛走了過來,正好見到拉著行李箱回家的李寶輝,就上前說:“寶輝,今天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