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落,卻聞崩然一聲脆響回蕩,寂寞侯手下琴弦竟是突然崩斷,琴音戛然而止,寂寞侯看著斷開的琴弦,若有所思,隨后寂寞侯輕笑一聲,站了起來。
“哈,素還真果然高明,寂寞侯拜服。”
“僥幸而已。”素還真回禮道。
“愿賭服輸,素賢人幾時要來紫耀皇城拜會。”
“五日之后,素還真請見貴主。”
“寂寞侯靜待。”此刻,寂寞侯看向另一處,緩聲說道:“燕霏実,既然已來,何不現身呢?”
話語落,現場一片寧靜,片刻之后,玄衣羽扇翩然,穿林而現。
“文星極照,嘆錦囊穎脫,千年毒龜;策平儒詡,看風云墨卷,笑隨芳菲。寂寞侯好友,我們又見面了。”
“幸會了,燕先生。”燕霏実所言的好友二字,未見寂寞侯生出半點反應,只是淺淺一禮,以作回應。
“今日之會,是宣告武都與正道將開聯盟嗎,共對吾方嗎?”閑談已畢,再來便該是立場正事,此時的寂寞侯看上去無比的認真。
“非是聯盟,非是針對,素某只想天下蒼生安寧,歡愉度日。”
“天下歸一才能開創清平盛世。”寂寞侯無比堅定的說道。
“在清平盛世之前已是生靈涂炭,目前的南武林,禁武令之下已是數以萬計的犧牲者,而今后紅河血禍幾時能休,天朝歸權一人,代價將是十萬乃至百萬生靈。”
素還真眉頭緊皺。
“無謂的仁慈,素還真,你有你的仁慈,但是仁慈之念往往造成更多無辜的人慘亡。不義之武遍布天下,擁有武力者多是恃武營私之輩,弱小者永遠渺小,無能表達出自身的存在,這個世界已從根源腐壞,想要救世,唯有將此屋推到重建。”
“昔日的弱小今日的智勇,不也是不斷的洗煉與蛻變綻出光華,無論是人性的洗煉或者武學的求新蛻變,皆需時間的包容。”
“素還真你的理念總是包容,但眼見人性的殘酷你能有多少的包容?”寂寞侯冷然負手,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怒意,“寂寞侯從不愿輕易犧牲,但自古變革,犧牲流血必不可少,若通過犧牲就能得到清平盛世,何妨?”
“先生所言的變更,只是以殺止殺。”
“殺到最后,就不會再有殺戮,不是嗎?”
“因為為上者,將是最大的殺戮來源。”
“守住一個人,比看住無數的人容易。”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爭了,聽得愚者頭疼。”
漆黑的羽扇翻搖,打斷素還真、寂寞侯二人之爭論。
燕霏実看向寂寞侯的眼中,頗有幾分深意:“寂寞侯,你口中的犧牲,包括六禍蒼龍嗎?”
“燕先生,這份言辭,驚人了。”對于燕霏実的問,寂寞侯并未正面回答,但答案,已在三人之中,心照不宣。
“六禍蒼龍,他身負皇龍天命,能替你完成天下止武的目標,所謂權集一人不過是你予他之附屬,而六禍蒼龍同意你之理念,只因禁武的天下,對他而言,更好管理。”燕霏実無奈一聲嘆,“寂寞侯,你確實不負寂寞之名。”
寂寞侯的寂寞,是因為這些他認同的人不認同他。是因為連他的好友也不愿意幫他。是因為他的理念可能只有他自己信奉。而那些能給他助力的,愿意成就他的,卻是所謂的陰謀家。
這一番話,燕霏実曾從玉梁煌的口中聽聞,看著眼前瘦弱的病軀,此刻燕霏実隱隱明白了什么。
“寂寞侯好友。”
“喚吾姓名便可,好友二字,寂寞侯不敢當。”
“若有閑暇,與吾主一晤吧,他,或許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