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通往長街,幽深晦暗。
隨著跑動,方詩遠眼底已經有白芒開始浮現,如白色的冷焰,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
他能躲開一旁的垃圾桶,腳下散落的塑料袋和包裝盒,也能看到那道黑影。
他在巷子的盡頭停下,眼前是柏油馬路,遠處的路燈忽閃著,最后冒出了電花,歸于黑暗。
附近的燈都滅了,只有稀薄的月光。
在馬路的對面,老舊的郵筒旁站著一道身影,他扶在郵筒上,身形有些懶散。
方詩遠朝前走去。
對方抬起了頭,眼底白芒如炬,整個瞳孔就像是被映在透明璀璨的水里,瞳仁清晰可見,卻又如此冰冷。
“果然,你也是異人。”他說道,語調有些上揚,似乎因證實了什么而感到喜悅。
“殺人現場,是你處理的。”方詩遠確信地說著,穿過馬路,也終于看清了對方的相貌。
他腳步一頓,有些難以置信。
那是個與記憶里完全大相徑庭的人,修身的西褲和松開兩顆領扣的白襯衣,袖子隨意挽著,腳上蹬著一雙春秋的皮鞋。而他笑容恣意,雙手扶在郵筒上,臉上的表情虛假到一眼就能看出來。
如果不是相貌沒有多變,方詩遠完全不會將對方和那個穿著臃腫的校服、帶著瓶底厚的眼鏡,有些懦弱的人聯系到一起。
“驚訝嗎,老同學。”對方笑了笑,眼底的光濃郁到幾乎要溢散出來。
這說明他很強大,異人的能力來源于血脈中的賦予,這是先天注定的,而眼底所沐浴的,就是來自血脈的祝福。遠非那些后天注射血清而變異的嫁接產物。
他是常福,明顯已經不同于往日的常福。
“原來是你。”方詩遠想通了,怪不得會有人給常文靜處理現場,而且還會那么干凈。在剛才,他就已經感知到了對方。
“你是想保護她?”方詩遠問道。
“不然呢?”常福輕笑。
“那剛才怎么不動手?”
“她有了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干預。”
“選擇?那之前她殺人的時候你為什么不阻止?”方詩遠問道:“她是你親妹妹,你竟然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上這么一條路?”
“就像是我們的存在一樣。”常福看著自己的手掌,淡淡道:“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方詩遠覺得有些難以理解,一方面說是自己在保護,會為常文靜去處理殺人現場,另一方面卻對她之后怎樣無動于衷,眼睜睜看著她伏法。
這是保護嗎?如果是愛的話,那他就不會讓她去殺人。
甚至是去阻止,起碼找到原因也是好的。
而不是縱容。
“怎么,你想抓我么?”常福看著幾米外那人的表情,攤了攤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方詩遠問道。
除了此次案件之外,他想問的是對方為何會與自己有牽扯。
他要做什么,完全是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常福自然能聽懂,他笑了笑,“我知道你姐是警察,在一開始我是想告訴你的,可后來知道了有個傻小子竟然也攙和了進來,自作聰明地幫忙,我就放棄了這個打算。我想看看他們能做到什么地步才會被發現,只不過可惜的是,這么快就被警察破案了。”
“還是我能動用的資源太少了,我們的能力終究是渺小的。”
他有些無奈,伸出手,指間有電弧挑動,電花迸濺,“我能讓附近的電路短路,卻不能消除他們在監控里留下的蹤跡。這個城市太大,我做不到全知,這讓我很討厭。”
方詩遠看著他手上出現的電弧,在心中判斷對方所能造成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