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記得,父母棄家跑路的前一個晚上,父親哀嘆了一句話:“兒啊,你太能吃了……”
這不怪紅葉學院,人家是正經的女子學院,一切東西都是按女性的標準安排的,而且安排得面面俱到,要怪只怪他太能吃了。
瘦削中年女人對侍者揮手,示意后者不用多解釋,回去做自己的事。
等侍者離開,她冷臉對江禪機說道:“你是外面考進來的吧?難怪如此……第一次吃到紅葉學院的食堂,是不是覺得多吃些就賺到了?”
盡管她說的多半是事實,但以這樣的語氣說出來,總感覺話里有顯而易見的譏諷,譏諷他是個窮人。
梓萱一個小孩子,都聽得眉毛微動,面帶怒容。
江禪機倒沒什么反應,他被債主們說過難聽百倍的譏諷,赤果果的咒罵也有,相比那些,這一兩句譏諷算不得什么。
他不想因為這件小事而跟這位老師起沖突,劃不來,小不忍則亂他混吃混喝的大謀。
再說學校就是這么規定的,爭執又有什么用?
讓學校為他一個人開特例?怎么可能呢?
瘦削中年女人見他沒反應,冷哼一聲說道:“學校也是為你們好,吃得像豬一樣,有什么好處?將來嫁人都嫁不出去!”
說完,她轉身就走,要去其他學生用餐的餐桌邊巡視。
然而她剛邁出幾步,腳下突然失衡,像是絆到什么東西似的,尖叫一聲就摔了個大馬趴。
她身體瘦,沒什么脂肪,肌肉也不發達,除了皮全是骨頭,這一下骨頭直接觸地,摔得很慘,尤其是膝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誰絆我?是不是你?”
她掙扎著趴起來怒視著江禪機,但是江禪機和她隔了一張桌子,此時好端端地坐著,絕不可能絆到她。
江禪機做無辜狀,豎起食指在唇邊,“噓!老師,食堂里不能大聲喧嘩哦——你是被地毯絆倒了。”
她低頭看腳下,只見本應該很平整的地毯卷了個邊。
顯然,剛才她的鞋跟絆到了地毯,才摔倒的。
這能怪誰?
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拖著疼痛的膝蓋,一瘸一拐地離開去醫務室了。
“下次不要這樣了。”
等她走了,江禪機低聲對陳依依說道。
現場只有他看到了,并不是地毯絆倒了那女人,而是陳依依絆倒了她。
準確地說,陳依依在那女人說完譏諷的話轉身離開的時候,離開座位搶前幾步,蹲下按住了她的高跟鞋,順手把地毯略微撩起,作為偽裝。
高跟鞋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為了美觀而犧牲了走路的平穩與舒適,猝不及防之下,遇到障礙很容易摔倒。
等她身體失去平衡向地板摔落,陳依依就回到了座位上。
一切都是在她眼皮底下做的,但是由于陳依依獨特的能力,她什么都沒看到。
即使是陳依依主動制造噪音和動作,普通人想看到她,也得專注地看著她所在的位置,看到她之后,稍微轉移注意力,她又會從他們的視野里消失。
若是陳依依有意隱匿行蹤和動作,作為普通人的對方又沒留神,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梓萱之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此時聽到江禪機的話,又察言觀色,冰雪聰明的她立刻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活該!讓你嘴臭!”她幸災樂禍地沖瘦削女人一瘸一拐的背影扮鬼臉,“下次再嘴臭,摔掉你的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