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
“別怕……”猴子輕輕握著白霜的手,輕聲說道:“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的,一定……能。一定……有辦法的……活著出去……活出個……樣子來……我們還得,活著回萬壽山呢……”
那聲音到最后,就連緊緊擁抱著他的白霜也聽不清了。
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就是說給自己聽的吧……
日升日落。
每一天,鱷魚精都早早地過來,將猴子帶走。皮鞭、烙鐵,各種他所能想到的刑法,全數用在猴子身上。
每一天,監牢里都充斥著鱷魚精的怒罵聲,卻從來沒有猴子的慘叫聲。
傍晚時分,折騰得渾身疲憊的鱷魚精才會帶著自己的手下離開。
每當猴子行將斷氣之時,鱷魚精又會“大發慈悲”地賞賜給猴子一枚丹藥,為他續命。
監牢之中所有的小妖都仿佛被遺忘了一般,就連獄卒的注意力也都全到了猴子身上。一方面不能讓他死,另一方面,則是想盡各種辦法,不分晝夜地折磨。
然而,即便如此,一天天過去了,鱷魚精依舊沒能讓猴子屈服,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懷疑了。
“老大,今天還去嗎?”
鱷魚精的眉頭蹙得緊緊的,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去。”
站在潮濕的監牢中,他默默地注視著如同一攤爛泥一樣被掛在木架上,無力地看著自己的猴子。
每一寸肌膚,都布滿了傷痕。
舊傷新傷,傷口好了又重新撕開,灑上鹽,快死了就治,治好了又重新撕開傷口……如此反復。
“有意思嗎?”鱷魚精用皮鞭挑起猴子的下巴,面無表情地說道:“給老子道個歉,給你個痛快。”
猴子咧開嘴笑道:“可我想活著……”
“你這樣只會生不如死。”
“那也比死了好。”猴子嘿嘿地笑了起來,如同癡傻一般,無力地望著鱷魚精。
鱷魚精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想生氣,可是,在荒漠中積攢了半年的怒火,早已在過去的半個多月里宣泄光了。此時此刻,他甚至提不起生氣的勁頭。
伸出手,蜥蜴精很快給鱷魚精遞過來一柄匕首。握著匕首,鱷魚精一點一點地刺入猴子的手肘,緩緩地劃開。
鮮血順著刀刃一點一點地滴落。
猴子靜靜地看著,痛到深處之時,他蹙起了眉頭,咬緊了牙。那汗傾盆而下,可卻依舊一點都沒有認慫的意思。
“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鱷魚精握著匕首,一點一點地用力,瞧著猴子叱道:“你最終只會在這里爛掉,不如死了好。”
“不……我得活著。嘿嘿嘿嘿。”猴子重重地咳嗽著,那肺都要咳出來了,微微顫抖地說道:“我得……我得活著。”
那眼眶中含著的,是熱淚。
聞言,鱷魚精猛地一用力,匕首直接刺穿了猴子的手臂直接釘在刑架上。
青筋一下暴起了,猴子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滴滴的唾沫從齒間滑落,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那拳頭攥得緊緊的,不住地發抖。
鐵鏈“叮當”的聲響又是在監牢之中響起。
經歷了連日的折騰,大概都已經疲憊了吧。這一次,沒人再會期待能聽到什么慘叫聲,都只是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只瘋猴子。
“老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要不,還是算了,直接砍了吧。省得浪費丹藥。”
鱷魚精靜靜地與猴子對視著,許久,緩緩地哼笑了出來。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臉道:“你不是想活嗎?可以,給你個機會。不過,能活多久,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說罷,朝著白霜等人所在的監牢瞥了一眼,道:“這幾天,讓他們好生修養。養出個樣子了,送角斗場去。”
“諾!”一旁的獄卒躬身應道。
聞言,那監牢之中的小妖們一個個驚得瞪大了眼睛。
“角斗……場。”
“完了,到頭來,還是要死。”大紅頭一歪,靠到了監牢的欄桿上。
轉過身,鱷魚精帶著自己的部下一步步走出監牢。
猴子無力地望著那背影,雙眼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