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板聲響起,拍攝開始。
“領導啊,求你個事啊。”就在其他病人一個個都畏縮的坐著,仿佛自己真的是一個犯人的時候,只有這位年紀最大的老人站了起來,來到了警察面前,可以看出來,她其實也很害怕,畢竟面前站的是警察,而她,是被警察“抓”回來的“罪犯”。
但是她盡力的抑制著自己的害怕,努力的讓自己平靜,漸漸的,她真的平靜了下來,她的腦子里其實很亂——她的病、垮掉的家庭、天價和廉價的藥、活著的希望……正是這些亂糟糟的東西反而給了她去面對的力量,讓她的聲音和緩但穩定,“我就是想求求你,別再追查阿三藥了行嗎?”
話說到一半,終于沒有辦法再堅持那種平靜,她的聲音終于出現了一絲顫抖,臉上也終于出現了哀傷,那些亂糟糟的東西給了她力量,卻也給了她更多的悲哀。
“我病了三年,四萬塊錢的正版藥我吃了三年,房子吃沒了,家人被我吃垮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藥,你們非說它是假藥,那藥假不假,我們能不知道嗎?”
她依舊在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努力的保持著,讓自己的聲音盡量的不那么顫抖,但是,她的眼中,眼淚已經無可抑制的開始蓄積。
“那藥才賣五百塊錢一瓶,藥販子根本沒賺錢。誰家能不遇上個病人,你就能保證你一輩子不生病嗎?啊?”
情緒已經有些控制不住,盡管眼淚依舊在眼眶中打轉并未落下,但是,她的唇角已經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聲音也越發的悲傷,終于帶上了哭腔。
“你們把他抓走了,我們都得等死,我不想死,我想活著,行嗎?”
一滴眼淚,終于順著那爬滿了皺紋的臉落了下來。
在她面前,飾演警察的周二圍依舊面無表情,但仿佛也有些控制不住似的低下頭,抬起雙手,扶住了老人的雙手。
這一幕的拍攝本應到此為止,然而,拍攝現場一片寂靜,既沒有聽到導演喊咔,也沒有聽到其他任何聲音,仿佛所有人都因為剛才這一幕而靜止。
監視器后頭,張步凡揉了揉眼角,揉掉一滴淚,出聲,“咔!過了!”
只有他來喊了,因為此時的文幕野早已經淚流滿面,沉浸在那哀傷的氛圍中忘了一切。
聽到這一聲咔,就見那邊的周二圍霍然轉身,向著外頭沖去,隱約間,還能聽到一絲絲的哭聲。
這場戲,和老太太對戲的他,才是最直觀感受到那種悲哀的人,然而為了拍攝需求,他需要全程苦苦忍耐著自己的情緒,冷著臉進行拍攝。
而到了這一刻,他終于忍不住了,情緒瞬間崩潰。
盡管劇組一直在提真實真摯,但是很多人其實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行嗎?
這一刻,人們終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