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有點荒謬,但有時候,真相可能就是這么荒謬。
但這些話,林淼是沒辦法跟現在的王梁說的,南柯一夢,老爺爺指路這些歪招,只能對老林起作用,所以林淼能跟王梁講的,就只有利益。
“叔叔,咱們來算筆賬啊。”林淼道,“大羅鎮2500畝地,算他只有三期工程,一期工程投資一個億,回報率哪怕按30%算,跟搶銀行都差不多了,工期至少兩年,咱們掙回來3000萬,貸款年利率算5%,借9000萬兩年還900萬,最后咱們四個人到手凈利潤2100萬,平均分一下,不算我舅舅,咱們平均每年凈入300萬,就算自己弄了點樓盤,大羅鎮那種地方,收房租的,兩室一廳的一個月撐死也就兩三百塊一間,基本可以忽略不計。等三期工程全部做完,大概得是七八年之后了,咱們每個人到手到底能有一千萬。
我和我爸去年寫書,我家一年收入大概是四百到五百萬,以后稿費如果再漲,大概一年半時間能頂你七八年做房地產的收入。我現在就能納悶,為什么我們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掙那么點小錢?把眼界放開一眼,我們那同樣的現金去炒樓,不是掙錢更快嗎?”
王梁被林淼說暈了:“你等等,你算算,我算算……”
之前總有一種錯覺,感覺房地產大有前途,動輒就是幾個億、十幾億,幾百畝、幾千畝,格局宇內無敵的王梁,匆匆拿過床頭柜上的紙筆,開始刷刷列算式。
幾分鐘后,王梁失魂落魄地把紙和筆一聲,如喪考妣道:“怎么會這樣?”
“思維定勢了。”林淼道,“你們當時有個別人聽我吹了太多次的牛逼,都覺得房地產要起飛,這是我的錯。”
“不是。”王梁搖頭道,“我是在想,老彭為什么也會犯這種錯誤?”
林淼沉默片刻,沉聲道:“可能不是犯錯誤,是故意的。”
王梁問道:“什么故意?”
林淼道:“老彭的工廠之前是依賴走私才能發展得那么快,但現在根本就沒有利潤。既然沒有利潤,當然要改行做別的。以他的資金量,只要下狠心停掉幾條生產線,就能有足夠的資金參與大型地產項目。蚊子再小也是肉,況且一兩千萬的利潤,對他一個人來說,也不算少了。還有就是一點,老彭要搞房地產,就必須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他家老頭子明顯就是要退休的人了,他現在敢對我們動這樣的手腳,我猜他的賭注,應該不是押在他家老頭子身上,而是押在其他人身上。”
“誰?”王梁問道。
“我不知道。”林淼道,但是我們可以反過來想一下,“王叔叔,你爸支持你做房地產,不應該只是想讓你借東風掙點錢這么簡單對吧?東甌市發展好了,對他來說也是好事,是不是?”
王梁略微一頓,然后輕輕點了下頭。
林淼道:“所以相同的道理,老彭把這件事做好了,他身后的人,當然也就是利益獲得者。我猜老彭去省里活動,硬搞出現在必須競標的場面,從頭到尾都是計劃好的。他一方面連續向我們施壓,直接削弱江海房開的力量,想生造出江海房開在競標資質上的硬傷,另一方面他又完全不阻止我們填補漏洞,說明他心底里,其實是盼著我們參加競賽,這樣他身后那個支持他的人,才有機會借題發作。”
郭鳳祥聽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了,皺眉問道:“所以你覺得,這次大羅鎮地塊的開發,只是一個幌子,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江洋有點跟不上道:“誰是沛公?”
林淼和郭鳳祥看著王梁。
梁王仰頭看著天花板,半晌,突然長長嘆出一句:“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