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高興?”
光頭笑瞇瞇的,頭頂上的紋身看起來卻異常猙獰。
這幫人夏北經常遇見。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每次回家,都背著裝滿書的背包,看起來和他們格格不入,因此,對方總是會多看自己幾眼。
時間長了,就成了一種從來沒打過招呼的熟人。
“是的,你會道歉嗎?”夏北記得,當時自己直視著光頭的眼睛問他。
得到的是一陣狂笑。
那時候,夏北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打一架……或者挨一頓打的準備了。
然而,巧合的是,一輛警車拉著警燈,停在了不遠處。
一幫已經圍上來的家伙,只能偃旗息鼓。光頭用手指點了點自己,威脅意味甚重,旁邊一個妝濃得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女孩,甚至嬌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臉。
警笛又響了一聲。
然后,這幫人才沖那邊豎了個中指,罵罵咧咧地走了。
倒是后來,自己幾次在街上遇見這幫人,都是相安無事,對方看著自己的目光依然肆無忌憚,卻也并沒有真正過來找麻煩。
其實,夏北很了解這些人。
對于他們來說,或許覺得跟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吧。
一個眼神的交錯,足夠他們在百無聊賴的時候揍自己一頓,但過了,也就過了。
他們生活的那個世界有他們的規則。
也有他們的沉重。
當他們在街上呼嘯而過,當他們喝醉了酒,在街頭大叫大嚷,當他們紅著眼睛,手持砍刀群起斗毆的時候,一個偶爾回家路過的學生便是無足輕重了。
思緒間,車站的混亂愈發擴散了。
許多乘客都尖叫著躲到一旁。而在他們讓開的路上,劫匪一路飛奔。
夏北眉頭一皺,瞳孔猛然縮了一下。因為他看見在這劫匪的匕首刀鋒上竟然殘留著鮮血。
而在劫匪的身后,一個中年女子手捂著流血的胳膊,踉踉蹌蹌地追著。
更后面,還有一個小女孩哭喊著。
“媽媽,媽媽……”
小女孩的額頭貼著退燒貼,顯然正在發燒。
夏北完全能夠想象出當時的情形……中年女子抱著生病的小女孩,坐在車上,等著列車再度啟動,她們或許才去了醫院,現在準備回家。
她的包就放在身邊,或者包帶還挽在胳膊上,但這并沒有阻止一個身體強壯的歹徒用蠻力搶走。
或許過程中有些拖扯,歹徒干脆動了刀,那便是女人胳膊上傷口的來歷。
夏北不知道包里裝著什么,但顯然,那是對中年女子很重要的東西。不然她不會如此拼命護住,也不會在受傷的情況下明知徒勞,還跟著追出來。
劫匪的速度極快,轉瞬間就已經跑到了夏北不遠處。
夏北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也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管過閑事了。
這幾年,他小心翼翼地生活著,遠離喧囂。
晚上,他從機車呼嘯的混亂街道經過,目不斜視。清晨,他看著街邊刺目的大灘血跡,然后淡然地戴上耳機,將衣服的后帽拉起來罩住頭,穿過街道,走進地鐵站。
日復一日。
而此刻……
石火電光間,夏北左邊肩膀一縮,一側背包帶就已經滑落,右手反手抓住另一側包帶,猛地將抱揮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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