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夏北被孫季柯帶人圍攻時,他頭上的鮮血滴落襯衫,滿身塵土,依然倔強而立的身影;想起了新聞中,他面對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時,那如同猛虎一般的身姿……
而更重要的是,在被趕出了瀚大之后,哪怕他被孫家圍追堵截,也沒給自己打過一個求助的電話,反倒轉身走進了長大,并最終在此時此刻坐在自己的身邊。
這里是白鷗島。
而下一場比賽,長大將對陣瀚大!
想起張銘那天用近乎崇拜的口吻所告訴自己的那些關于夏北在背后出謀劃策的秘密,薛傾忽然覺得,無論是自己,還是瀚大的其他女生們,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靜靜坐在圖書館里的男生。
飛快地瞟了夏北一眼,薛傾忽然覺得臉頰有些微微發燙。
盡管同樣是坐著,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的夏北,遠比以前瀚大圖書館的夏北更有侵略性,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心跳加速的氣息。
“真沒意思……”當夏北的目光投過來的時候,薛傾躲開視線,哼了一聲,伸手往遠處沙灘一指,“我是和朋友一起約著來潛水,過來買冰淇淋,正好看到你買東西。”
夏北順著薛傾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海邊太陽傘如同叢林里的蘑菇一般,花花綠綠。沙灘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時也分辨不出薛傾的朋友是哪幾個。
“對了,先恭喜你,長大前兩場比賽打得很漂亮,”薛傾吃著冰淇淋,問道,“下一輪你們就碰瀚大了,怎么樣,有多少把握?”
這個話題,讓氣氛有些微妙。
不久之前,兩人都還是瀚河大學的人。夏北在瀚大讀了六年,而薛傾更是校隊的主力。在那里的日子,是人生中抹不去的回憶。
可如今,當兩人坐在這里聊天的時候,卻是站在瀚河大學的對立面上。
夏北扭頭看著薛傾,沒回答問題,卻忽然問道:“努力了這么久,臨到頭卻退出戰隊,你會不會覺得難過?”
“難過啊,”薛傾沒有絲毫忸怩地點了點頭,“不過,留在隊里看見那些人,我會更難過。”
“可長大一直都是瀚大的死敵,我記得以前你還去論壇跟長大吵架的……”夏北問道,“曾經的死敵擊敗瀚大,感情上會不會……”
“不會,”薛傾干脆地道,“沒聽說變了心的女人最可怕嗎?”
“這是什么比喻……”夏北哭笑不得。
“快說,有多少把握?”薛傾瞪著夏北道,“開幕式上,我可是公開向你表白了,要是你輸了,我臉面很不好看哦。”
“你是不是對表白這個詞有什么誤會?”夏北一臉錯愣,“你就是叫了聲加油而已。”
“對啊,明白無誤地表明我的立場,這不就是表白嗎?”薛傾抿著嘴笑道,“不然,你想讓我在開幕上上喊什么?我喜歡你嗎?”
夏北摸了摸鼻子,抗議道:“夠了啊,調戲要適可而止……”
“可是我真的喜歡你呀。”薛傾一臉無辜。
“呃……剛才你問我們對陣瀚大有多少把握是吧?從我的角度來說,大概有九成吧……”夏北咬了一口熱狗,裝沒聽見,把話題轉開。
一些純情小男生或許會把這樣的話當作對方用玩笑口吻說出來的真心話,但對于夏北來說,這僅僅是玩笑而已。
一個從街頭走進大學,幾乎身無分文,需要兼職幾份工作才能養活自己,連外出吃飯看電影都沒錢的窮小子,任何美麗的幻想都是奢侈。
他和那些趴在柜臺上叫“夏北哥哥”,讓自己幫忙找書,或者干脆勾著自己下巴說“夏北,從今天起你就是老娘的人了”的妖女之間,有著一條無形卻分明的界線,跟薛傾更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種話他從來不會當真。
薛傾看著夏北的側面,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然后展顏一笑,問道:“九成?很自信哦?”
“別忘了我是從瀚大出來的。”夏北笑道,“如果當間諜的話,那也當了整整六年了。況且,這次你和張銘都退出了,我要是還沒幾分把握,那豈不是對不起你們?”
“對哦。”薛傾點頭道:“我聽張銘說,其實這幾年來,一直是你在背后幫他設計戰術。就連他能進瀚大校隊,也都是你幫的他……”
“他都跟你說了?”夏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