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商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長出一口氣,悠悠道:“我風商雪這輩子干過不少痛快事,可就連當年帶著風家雨家來中游那天,也沒這么痛快過。”
聽到這話,雨夫人頓時就紅了眼眶。
她款款為風商雪斟滿酒,柔聲道:“其實妾身知道,這些年辰兒荒唐放浪,讓你失望。妾身對這孩子也是嬌慣寵溺,養成了他肆無忌憚的性子。你有心想教,卻是……”
風商雪看著自己的妻子,目光從驚訝變得柔和。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妻子在談起兒子的時候,居然也有如此講理的一面。
“……如今,兒子總算是給我們掙了口氣,”雨夫人說起風辰,簡直渾身都在放光,笑盈盈地道:“無論是天賦還是吃苦,你說你兒子比誰差了?就連心性,也是沉穩了不少。”
說著,她神情微嗔地推了風商雪一把,將那份清單拍子啊桌子上:“可看看你們風家做的好事……我不管,我兒子要有個什么好歹,我可跟你們拼命!你自己看著辦!”
風商雪點了點頭,思索間,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忽然開口叫道:“暮劍。”
一道人影,如同滴入凈水中的墨點一般,在庭前臺階上渲染出來,浮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身著黑衣,一張臉有一半隱藏在面巾下,另一半則刺滿了形狀古怪的花紋。他僅僅是悄然無聲的站在那里,就給人一種陰冷而鋒利的感覺。
看到這個人,雨蘿忍不住把身子往雨夫人身邊靠了靠,微微轉開眼睛。
葛伯原本佝僂的后背,也微微直了一直。
雖然他們都知道,這個暮劍乃是風商雪的親信暗衛,統領著風家的暗中力量,對風商雪忠心耿耿。
但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危險了,每次見他,都有一種毒蟲爬上后背的驚悚。
“家主。”暮劍屈身半跪行禮道。
“把消息給夫人講講。”風商雪道。
“是。”暮劍應了,起身對雨夫人道:“六日前,南皇燕熙宴客,席間笑稱,南皇之位,誰屁股大誰坐去。但這是大人的游戲,玩泥巴的小孩子就別插手了。”
“五日前,二皇子燕弘拜會南靜館老法尊。后由彌大尊禮送出門。其走后,南靜館宣布閉門謝客。”
“同日,劉老王爺抱病。”
“如今,共計有十七個家族派人前往百臨城,其中有薛、李、尚、鄭、木、居、休、秦……”
“三日前,北神國五皇子晴文彥抵達南神國,同行有晴時雨,及晴家數十名衛部高手。另有北神國青年俊彥總計五十三名,這些人都是分批前來,聲稱要為晴時雨討公道。”
“前日,三皇子燕嘉于燕來樓設宴,邀請晴文彥,晴時雨及北神國幾名青年俊彥。席間宣稱,南神國不容無恥之徒。”
“昨日,北神國衛部中的三人,已到了百臨城。另外,四長老與南靜館彌大尊弟子赤旺過從甚密,曾于賢豐樓密會。”
暮劍稟告完,束手退到一邊。場面一時鴉雀無聲。
暮劍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但每一個字的音調都異常平緩,幾無起伏,給人感覺冷得像一塊冰。
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聽到雨夫人等人耳中,卻是一場滔天巨浪。
雨夫人從不干預風家的事情,雨蘿和葛伯,都是雨家娘家過來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很多事情,恐怕雨過山知道,他們都未必知道。
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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