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山道上,幾輛馬車慢悠悠地前行著。
燕弘面如死灰地坐在居中的一輛雪龍車上,看著車廂地板的目光,沒有焦點。
大司馬搖了搖頭。
他知道,燕弘已經毀了。不光他自己毀了,而且,他在樊陽城最后所做的一切,讓整個燕家,都將處于一種尷尬的境地。
如果他真的能像算計中的那樣,殺了風商雪,然后將一切都歸結于他之前計劃好的說辭,那還沒什么。就算星神殿里的那些人都保留著記憶,也無濟于事。不用神皇出手,大司馬就能保證讓他們說出相反的“事實”,也可以讓一些人永遠閉嘴。
更重要的是,就算所有人都眾口一詞,但有沒有人會聽,也是一個問題。裝聾作啞這種事情,通常都是強者和勝利者的專利。
可偏偏,風商雪非但沒死,反倒突破天障,晉升道境,反手就殺了任紅石并鎮壓了張國瑞等六人。
顯而易見,燕弘再拋出風商雪要殺自己的說辭,就沒有人會相信了。而沒有這個栽贓,那燕家直接介入戰局向風家動手的事實,也就坐實了。
那可是大忌。
勝利者犯忌諱,是小問題。失敗者犯忌諱,那就是大問題了!
大司馬不用想都知道,當消息傳開的時候,會有多少人拿燕弘的這一舉動做文章。
那些一直警惕世俗皇權的超級宗門就不用說了,單單是那位老王爺,以及那些山頭林立的地方勢力,就會趁勢發動一波反攻,落井下石。
有些壓抑地寂靜氛圍中,大司馬嘆息了一聲,掀開簾子走了出去。一匹快馬正飛馳而來,馬上的騎者跳下馬來,半跪于地,將一份信隼傳來的情報雙手呈上。
馬車停了下來。
大司馬接過情報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道寒芒:“風辰想入青仙宗?”
他手一甩,信紙已然化作飛灰。
“這次青仙宗來無雙城的是誰?”大司馬面沉如水地問道。
那騎者乃是他的心腹屬下,當即回答道:“主事的弟子,是青仙宗李紅璇道尊的親傳弟子白鹿兒。不過,為首的,卻是青仙宗第七十一代弟子鄭道昌。”
“鄭道昌?居然是他?”大司馬臉上露出一絲煩亂之色。
不得不說,風家這一招,讓他措手不及!
今年青仙宗開山門面向中游收徒,他是早就知道的。可無論如何,他也沒把風家那廢材紈绔和青仙宗聯系起來。
若在以前,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個笑話。
可如今,風辰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明白,這并不好笑。那小子完全有參加青仙宗山門大考的資格!
大司馬下了馬車,走到山路旁的懸崖邊,負手而立,心念電轉。
「決不能讓風辰入青仙宗!」
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燕家的處境了。所以,他才沒有直接帶著燕弘趕回燕都,而是一路上慢悠悠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