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人們談論起這場戰斗的時候,很多當時在現場的人都一致認為,從黑魔斷手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已經被注定了。因此,從那之后的戰斗,就顯得有些冗長而沉悶。
最終的結果,只不過是沿著一個固定的方向前進罷了,沒什么好說的。
但實際上,聽眾們往往發現,他們對這一段的印象最為深刻,描述遠比之前的戰斗更詳細,情緒波動也更激烈。
“那就是一次眾目睽睽之下的行刑!”一個有幸得到一張票,旁觀了這場拳賽的五聯幫小頭目,在自己情人開的小酒館里醉醺醺地給手下兄弟講述時,就是這樣說的。
“那家伙太可怕了!”
“你們以為什么叫狠?拿把刀一邊嗷嗷叫,一邊砍得血肉橫飛?或者跟爛頭這樣……不,爛頭你他媽這叫丑,最多叫嚇人。不叫狠。哪怕你能殺一百個人,也不叫狠。”
“那家伙才是真正的狠人。骨子里的那種狠……”
小頭目話沒說完,就已經醉倒了。
而時光倒轉到那一夜,第一拳場的看臺上,他就站在五聯幫的人群中,一臉驚駭地注視著那血腥的鐵籠。
大家看見,行刑者一步步逼近黑魔。
黑魔飛快地后退著,從東邊到西邊,從南面到北面。只要一被對手逼到籠子邊,他就踉踉蹌蹌地往旁邊跑。而這一過程中,行刑者就只是不慌不忙,以一種不疾不徐的速度向他逼近。
跑了,就換一個方向繼續。
黑魔之前就已經在一連串兇猛地攻擊中耗費了大量的體力,而隨著右手受傷,大量失血,此刻更顯得虛弱不堪。
很多人都曾經親耳聽黑魔說過,他很喜歡生死籠的對決。那種獵物在絕望中卻無處可逃。而自己掌控生死,可以任意碾壓對方的快感,每每讓他欲罷不能。
可他顯然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變成獵物的人,會是他自己。
作為一個在軍中特殊部隊服役過的士兵,一個經驗豐富的頂級黑拳拳手,黑魔一開始并沒有放棄求生的欲望和掙扎。
斷手這種事情,對于普通人來說,單單是痛苦程度就已經摧毀他們的意志,讓他們放棄一切抵抗了。可對于黑魔這樣的人來說,卻并沒有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于是,大家看見,在大約一分鐘之后,兩人再度交手了。
黑魔用他剩下的左手和腿法,抵擋著行刑者的攻擊,并不時發動反擊。
他曾經試圖攻擊行刑者的下陰,咽喉,眼睛等致命部位;也曾經試圖在貼身纏斗中,掰斷對方的胳膊,絞斷對方的脖子,或者用牙咬開對方的喉嚨。
然而,他所有的嘗試都失敗了。
其實在很多人看來,行刑者除了骨頭看起來比黑魔更硬之外,力量和格斗技巧方面,并沒有展現出對黑魔的壓倒性優勢。甚至在黑魔斷了右手后的這一段搏命的戰斗中,大家很多時候都覺得黑魔更占優。
可不知道為什么,就像前兩次一樣,最終黑魔總會差那么一點點。
而這一點,就讓戰斗的走勢,始終保持在偏向行刑者的航道上。
和黑魔相反的是,行刑者在戰斗中表現得并不兇殘,他的攻擊避開了黑魔所有的致命部位,只是陸續踢斷了他的腿,砸碎了他的膝蓋,打斷了他的肋骨,卸掉了他的關節,掰斷了他的左手胳膊,并拆掉他的下巴,打掉了他滿口牙齒。
這些事,行刑者并不一次完成的。而是在長達半個小時的一次又一次逼近中,分步驟慢慢完成的。
而在完成這一切之前,他的拳頭總是會落在黑魔的斷手,胸腹隔膜等痛苦最強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