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良平淡問道:“他是不是殺了人?”
王鳳之話語一滯。
“我知道,你和那個犯案的學生有些交情,你小姑之前可是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告狀。的確,你有交朋友的權力,你之前和他接觸,我不會管,但是現在,他是兇殺犯,于情于理,你都應該避嫌,主動與其劃清界限,而不是逾越自己的職權范圍去橫插一桿。”
王慶良神色平和,可是那雙眼睛突然變得無比的銳利,讓王鳳之一時間竟然難以直視。
她的一舉一動,仿佛都在父親的眼皮底下。
“你今晚大老遠跑到沙北分局忙活了半天,想要體現什么?體現你的能干?還是體現你對沙北同志們的不信任?你覺得他們不如你,覺得他們無能?”
“不、不是這樣!”
王鳳之立即否認,想要解釋道:“我只是……”
王慶良抬手將之打斷。
“你心里到底做何想法,并不重要,關鍵是外人看到你的行為,會做何想法。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現在是東海最年輕的一級督察,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正因為如此,你更要學會謹言慎行,戒驕戒躁,不要授人話柄,你難道沒有聽過三人成虎,流言殺人這句話?”
王慶良停頓了下,看著女兒,不容置疑的拍板道:“從現在開始,東大KTV這個案子,不允許你再插手。”
“爸!”
王慶良神色深沉。
“這是命令!”
王鳳之與父親對視,雖然不甘,可是終究無法反抗父親的威嚴。
于私,這是她父親。
于公,這是她領導。
她哪里有掙扎的余地。
“好,這個案子我可以不插手,可是爸,我們總不能讓一個好人蒙冤受屈吧?”
“好人?”
王慶良不喜不怒。
“你為什么會覺得,一個殺人犯是好人?”
“爸,我不知道穆局跟你匯報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詳細介紹過案情,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那個東瀛人的死,是罪有應得,葉辛完全是為民除害!”
如果葉辛能夠聽到這些話,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感動。
以王鳳之的性格以及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肯幫他如此求情,確實算是難能可貴了。
“罪有應得,不是由你來說的,也不是那個學生能夠判斷的。那個東瀛人有沒有罪,該不該死,應該由律法來審判。”
王慶良道:“極端的個人英雄主義,不會帶來任何的正面影響,相反,如果人人都效仿這種行為,那只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王慶良顯然已經了解過此案案情,以他這種層面的人物,不用親自去調查取證,從一場簡短的匯報,基本就能洞悉到其中的是非經過。
“爸,你也說了,這是一種英雄主義。”
王鳳之的反應也快,敏銳把握到了父親用辭中的一個漏洞。
“葉辛的做法雖然過于極端,但是也算不上罪不可赦,我們可不可以從寬處理,至少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
“我已經說過,一個人有沒有罪,沒有任何一個人說了能算,能夠下結論的,只有律法。”
王慶良剛正不阿,字字正氣凜然。
“爸,可是他是在維護正義……”
看著女兒,王慶良沉默了下,威嚴的表情逐漸緩和下來。
“他的出發點,或許是為了正義,但是鳳之,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正義與律法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是一致的,可是在某些情景中,在兩者真的發生了沖突的時候,律法的地位,永遠要凌駕于正義之上。”
語氣平和,卻如同驚雷,震耳發聵,發人深省。
王鳳之眼神顫動,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