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兩只羊羔進入了狼窩,面對的還是一窩餓得眼冒綠光的狼。
君不器瞬間便感受到了不對勁,而且那些村民目光中的不善隱藏得也不是很好。
他將小石頭拉在身后,正要戒備起來。
“兩個孩子的主意你們也想打!”
這時,被圍在人群中央的那個枯瘦老者,一臉痛心疾首地朝周遭男女老少震喝一聲。
他那雙老眼雖是渾濁,卻是將眾人心思看得十分透徹。
“我高家莊若是做出這種事,又和那群山賊有什么分別?”
眾男男女女皆是被罵得面露羞愧,眼神中的不善全都消散。
有人還是不甘:“可是族長您下個月就要上山……”
“我也活得夠久了,能為你們這些后輩做最后一點事,也算是不枉你們叫我一聲族長。”
枯瘦老者重嘆一聲,擺了擺手不愿多說。
他從人群中讓開的道中走出,來到君不器二人面前。
面帶歉意且祥和的笑意,微微躬身:“兩位年輕人,方才他們多有得罪,老朽在這給你賠個不是。”
君不器戒備稍松,連忙將對方攙扶住,笑道:“無妨,我們兄弟二人只是路過此地,這就離去。”
“不不。”
枯瘦老者拉著君不器,瞧著兩人一臉風塵仆仆,倒也不似一般的少年郎。
他畢竟活得久,能夠看出二人多半是想來此歇腳,便道:“若是二位信得過老朽,便去我家小住一日,剛好這些天家里還有糧食。”
君不器見對方語意誠懇,且又是長輩,便也沒有拒絕。
自從那日與小石頭出發,他們已經走了數日,芥子袋中的干糧早已吃完了,正需要補給一些。
況且一路風干露宿,從始至終小石頭雖沒半句怨言,但這卻更讓君不器有些心疼。
他倒能忍受喝山泉食野果,不過心里卻想著能讓小石頭吃上一口熱乎的。
于是,兩人便在身后那道道閃爍的目光之下,隨枯瘦老者一路進了一戶院子。
君不器自然能感受到這個村子的古怪,不過皆是一群普通人而已,就算真敢打他的注意,那也是踢到了鐵板。
一進院子,迎面便走來一名女子,梳著一個及笄,想來與君不器年齡相仿,但農家女普遍顯老,看上去要比君不器大上不少。
“這是我孫女兒,自幼父母早亡,便跟著我這老頭子過活。”
見君不器盯著那女子,枯瘦老者笑著介紹了一聲,道:“秀兒,還不快給客人拿些吃食。”
倒也不是君不器看上了高秀兒,而是他有些奇怪,剛剛在高家莊走了一圈,似乎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姑娘。
“也許是都深藏閨中吧。”
他暗道一聲,便跟著老者進了屋子。
高秀兒端著一盤切開了的土皮果實進來,擺在君不器面前。
這果實與土豆有些相似,只不過個頭卻大得多。
君不器二人在路上雖也吃得上野果,但也不是想吃就吃,尤其是進了這西域,果樹都見不到一棵,已然一天沒果腹了。
兩人毫不嫌棄拿起土皮果實就啃,可下一刻兩張臉都如紙團一樣揪在一起。
小石頭直吐舌頭:“呸呸呸!這也太苦了吧!”
君不器也眉頭直皺,這土皮果實不僅苦,還帶有一股腥酸澀嘴。
“秀兒!怎能給客人吃這個?”
二人動作太快,枯瘦老者都沒來得及提醒,只好吩咐高秀兒道:“去將廚房的米湯端來!”
君不器倒也沒生氣,問道:“老丈,莫非你們村子的人,就吃這個?”
“這是旱果,年年大旱,也只有這種果實還能生長一些,雖是難以入口,但也算能勉強果腹。”
枯瘦老者苦笑一聲,見高秀兒十分不情愿的只端來一碗米湯,解釋道:
“家中糧少,還請見諒,這些糙米還是從山上的山賊那里來的。”
好歹也是一口熱乎的,君不器哪會嫌棄,將碗推到小石頭面前。
他繼續啃著旱果,有些驚奇道:“山賊怎會給你們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