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漫漫,青石板鋪成的大街上,多有烈火焚燒后的焦跡,黑衣僧人銜尾追殺,目光鎖定天山七矮,一瞬也不瞬。
突然,破戒僧一時不慎,踩中一處滑不溜丟的地方,竟然失去了身體平衡,整個人往前面極速撲去,按常理來說,肯定是摔了個跟頭,四仰八叉地,平添一份狼狽。
可惜,慈舟和尚畢竟武道破界,練成純陽真氣的絕頂高手,雙手揮袖狠擊地面,頓時借到一股反沖之力,硬生生扭轉局面,憑空拔地而起,整個人有如金雕,乘風扶搖而起。
稍后,黑衣僧人緩緩地降落到地面,他被剛才這一下子意外,弄地有些驚疑不定:“以我如今的修為,雖不至于臻至儒家至誠之道,可以前知的境界,也是秋風未動,寒蟬先覺,怎么可能會……”
想到這里,慈舟和尚頓時恍然大悟,明白過來,笑道:“照此看來,只能是天意示警!金城!韓家顯然是個關鍵,不定是將來亂世里的一路煙塵。要么殺戮天下,為真王開道。要么自身成了蛟龍,有問鼎中原的格局。”
破戒僧沉默片刻,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區區韓家而已,不過是地方上的豪強,在天降大疫中,勢力驟減五成,若非受了我辟疫方子的恩惠,全家死光光都不奇怪。再則,我豈是畏懼天意之人?”
稍傾,慈舟和尚去了心頭迷惑,命運干擾之力就再也沒有發作過,竟然讓他跟上天山七矮,直接抵達目的地,金城韓家!
破戒僧遙遙看著韓家偏門洞開,三五個童仆出門,恭聲迎進天山七矮等人,他抬頭看了看黑底金字的牌匾,忍不住咧嘴一笑。
“果然如此!受我救命之恩,卻恩將仇報,買兇前來將我謀殺。真真是獲罪于天,其無禱也!就算韓家滿門上下,跪在我面前磕頭認錯,也別想蒙混過關。”
緊接著,慈舟和尚施展身法,縱身躍上墻頭,于高處行走,一身黑色僧衣混同夜色,避開了明崗暗哨的耳目,就這樣負手進了韓家。
最近幾天,城中世家、幫會爭搶地盤,將大疫中的損失,從弱小無助的其它勢力身上找回來,吃地腸滿腦肥,滿口流油,尤其是原本勢力就最大的韓家,吃到了最肥美的一份,將富商大戶云集的城西諸多坊市,全部掌握在手里。
精銳的韓家軍擴充幾次,損失的人手全部填滿,由老兵帶著上手,如今分布出去,鎮住新獲得的地盤,以致于如今的韓家,人聲鼎沸,富貴之氣暴漲,卻沒了當初的鐵血氣象。
破戒僧看著外院的二十幾桌流水席,被放浪形骸的護院打手吃地杯盤狼藉,美酒佳肴輪流著上桌,眾人大快朵頤,猜拳行令,不亦樂乎。
慈舟和尚看了一眼,忍不住搖頭,隨即又輕輕點頭:“霉運當頭,離死不遠!眾人臉色,看似滿面紅光,卻都是預兆著有血光之災。沒想到,我一手挽救韓家滿門上下,卻又得送他們駕鶴西游!”
站在高處自然看到的更多,破戒僧瞧著天山七矮被人迎進中門,在廂房成排的東邊偏院里安歇,韓家二子韓立親自過來,噓寒問暖,又召來家中的供奉醫師過來診治。
可惜的是,天山七矮的老四紅娘子林虹,乃是被慈舟和尚以重手法捏斷脖頸,導致頸椎錯位,從而引發高位截癱,除非他本人親至,施展同樣的手法,否則的話,其他人等醫術再高明,也挽回不得。
至于老六小神童周陽,前胸后背的大穴被人點中,此時也是動彈不得,即便供奉醫師以金針過穴之術,打算強行沖開被禁制的穴位,卻還是被某種外力抵觸,許久過后,始終不得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