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慈舟和尚掄起的“人錘”,幾個武林高手合力抗住,一番角力糾纏后,終于將之奪取回來,解開袋口,放出里面的伙伴。
可是,他被黑衣僧人掄著玩耍了那么久,結果自然是筋斷骨折,頭面血肉模糊,完全不成人形了,只有一口怨恨之氣吊著命,卻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慈舟和尚自失去趁手的武器,看到四面八方飛撲過來的韓家供奉,甚至護院里的個中高手,他們臉上巔峰瘋囂的神情,第一次感覺到頭皮發麻。
“哈……”破戒僧吐氣開聲,連番大戰后,體內蘊養的純陽真氣已所剩無幾,此時盡數激發出來,破界武功虎嘯鐵布衫再次令筋骨齊鳴,發出百獸之王咆哮山林的氣勢。
可是,些許古怪的虎嘯聲,還不能震懾住拼命求生之人的意志,那些一頭撞進黑衣僧人懷里,緊緊抱住慈舟和尚,張開嘴巴上去就啃的人,驀然發覺柔軟的粗布僧衣,仿佛鋼鐵澆鑄的門板,根本咬不進去。
令人震驚的是,反震的力道也相當不俗,當場崩斷滿口牙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個。即便上下兩排牙齒沒有禿嚕了,此時也是大為松動,根本使不上力,以后吃飯喝酒,恐怕都有不大不小的問題。
所幸的是,僧衣能夠遮掩的部位非常有限,露在外面的雙手、脖頸、頭面等部位,成為很多人爭搶的目標。
有一位瘋狂的婆娘,從慈舟和尚背后撲上去,抱住那顆锃亮的光頭,張開血盆大口,就想啃一口嘗嘗鮮。
結果,她剛剛聞到一股清幽的蓮香味,自己的位置就被后來人取而代之了。畢竟,黑衣僧人的血肉非常有限,以爭搶他體內祛病除邪的靈血為目的,又一輪的自相殘殺開始了。
破戒僧看著周圍刀光劍影,血肉四下濺射,并不無辜的諸多生命,飛快地消逝,比起瘴疬殺人還快,忍不住雙手合十,輕輕嘆息一聲:“善哉,善哉!”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衣僧人身邊的江湖高手越來越少,即便還有一口氣在,多半是傷重不治,旋即就被瘴疬之氣感染,渾身浮現出無數瘢痕,繼而轉化成膿皰,頃刻間魂歸黃泉。
當慈舟和尚漫步走出尸堆,來到韓家本代家主的面前,“沒影子”韓林已經沾染瘴疬,手背皮膚泛起老人斑似的玩意,盡管虎衰威猶在,可是這點世家風范對于出家人來說,又算得了什么呢?
破戒僧微笑著躬身行了一禮:“韓施主,想必你此時感覺很痛苦罷!來,貧僧親自超度你升天!”說完,慈舟和尚伸手,一記大力金剛掌,就將奄奄一息的韓林拍死在地上,金城赫赫有名的百年世家,就此被徹底斷了根。
今夜破戒僧親手殺戮并不多,只是因他而死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那些血腥匯聚起來,有如涌動的海浪潮汐,向自己撲面而來,竟然有幾分窒息感。
他最后看了韓家家主尸體一眼,三步并作兩步縱躍上墻頭,借助無處不在的月光,俯視著腳下的連綿起伏,往前延伸的院落,忍不住感嘆百年世家,累世經營,僅僅因一念之差,便毀于一旦,忍不住反問自己。
“何為善惡?何為功過?”
沉默片刻后,慈舟和尚突然展顏,笑道:“自然是善我者為善,惡我者為惡。濟世救人,是我的信念,也是功果。至于過錯、因果,自有我一力承擔,便是了!”
想通了此節,破戒僧覺地精神大為振奮,第一次感覺念頭無比通達,下定了決心,徹底舍棄人前“圣僧”的做作,身上疏離于世俗的出塵氣息,由此淡化了許多,平添了幾分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