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襕袈裟非你所有,戴上禁箍方是正途,以這般佛寶馴服野性、妖心,還是走了捷徑速成之道,日后必有重大隱患,遠不如秉持戒律,身體力行,在砥礪中前行,在磨難中升華性命。”
熊妖知道自己沒了惡意便不會遭罪,即便怎么看黑衣僧人都不順眼,卻不得不為了一條活路,主動放棄殘害慈舟性命的惡念。
“大師在上,弟子熊霸天拜見!”
慈舟看見熊妖雙手合掌,跪坐在地上,向自己行拜師之大禮,趕緊上前攙扶他起身:“你是野生的大妖,能夠盤踞在觀音禪院,避免被飛禽走獸玷污了此地,也算是有些因緣在。可惜,你與觀音禪院有緣,與貧僧卻是毫無干系。至于先前嘛,不打不相識,也算是交心了。你以為然否?”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熊妖還能說什么呢,只能重重地點頭,掙扎著站起身,繼續聆聽大德高僧的說教。
可惜的是,慈舟沒有什么勸人為善的打算,他本就是禪林寺的破戒僧,而且還是犯了殺戒的第一武僧,為了避禍來到塞北邊陲的初心,早已在金城盡歸“蚍蜉”張曉敬時戛然而止,如今一路踏血西行,不過是為了俗家記名弟子拓展地盤,爭取更大的戰略空間,不得不為之。
沒想到,這一路上走來,似乎步步都落在幕后黑手的算計中,無論是收服妖猴悟空,還是高老莊拿下豬妖朱剛鬣,甚至是眼下的觀音禪院得到三樁佛寶,背后總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才操控著所謂的命運。
想到這里,慈舟側頭瞥了一眼悟能:“當然了,話不可說地太滿。我這剛收入門下不久的二徒,也是貪吃好色之輩,被貧僧賜了佛門八戒,也不見他如何持戒,自以為得了云棧預言,有前知之能,便自視甚高,這毛病改都改不掉!不如,貧僧將禁錮取下,給我的好徒兒悟能戴上……”
話音剛落,套住熊妖額頭的禁箍銅環,竟然真的松脫幾分,出現可以隨意取下的跡象。朱剛鬣看見這一幕,想都不想,直接給跪了,雙手抱住師傅的大腿,哭泣道:“師傅……我再也不敢欺瞞于你了,可別給我戴上這坑人的破玩意!”
慈舟垂首看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朱剛鬣,展顏笑道:“金、禁、緊三箍,與九環錫杖一并出世,僅僅慢了錦襕袈裟一線,卻也是正兒八經的佛寶,怎么能容忍你如此詆毀?坑人?還破玩意?出言不遜,輕慢佛寶!悟能,你罪責不輕啊!”
說完,慈舟伸手過去,拿捏著禁錮銅環,竟然能夠隨意取下,反手隨意一丟,正好落在來不及躲閃的朱剛鬣頭上,瞬息間落地生根,與皮肉連成一體。
“不能誠心誠意持戒而行,就得用禁箍銅環這外物來強行維持!我徒悟能,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戒掉貪婪之念,禁箍當會自行脫落。你就藏著掖著云棧預言,在這座金池山觀音禪院修行吧,按照中原百丈禪師定下的清規戒律,整飭修葺禪院破敗之處。沒得銀兩,可以下山化緣。鞠耕于寺廟后方的菜地,自然會有收成,可以養活自己,畢竟,不勞作不得事,實乃百丈禪師的戒律精髓。”
就在這時,觀音禪院前殿左側護法尊,驀然出現一柄九齒釘耙,銀燦燦,明晃晃,看上去果真是翻土耕田所用,與豬剛鬣實在是絕配。
可是,慈舟卻是心生疑惑:“我嘗試改變門下徒弟人選,結果僅僅是將命運調戲一番,根本沒有撼動大局。莫非,我的反應也在幕后黑手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