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剛鬣抬頭看了一眼大師兄,暗道:“狐族入世既非云棧預言所出,師傅開口指點一二族運,似乎關系不大。畢竟,中原板蕩,天下煙塵幾十股,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狐族子女,才能投中大注。扶龍庭,哪有這般容易?我大概是想差了!”
誰知,狐女早就用一種奇香“傳音散”,將慈舟方才所說,一字不落地傳給柱國將軍府上的族人聽見,半真半假地心神一震、再震、大震,卻是故意拖延著時間。
待到耳邊傳來蚊蚋振翅般的囈語輕吟,仔細聽過正是本族初代千歲狐王,如今西涼國柱國上將軍夢神機施法千里傳音。
“大僧所言,入世扶龍庭,甚合我心。子坤當為大僧左右,牽馬執鞭,略盡綿薄之力。族中事務,與你再無瓜葛!”
族王金牙玉口,一言九鼎,狐女自然不敢爭辯,即便天生靈狐,又得上古神圣秘傳香法,練成種種神通法術,當下也是無言,只是盈盈一拜,懇請圣僧收留。
慈舟默然片刻,本欲開口拒絕,一道靈光劃破識海,他忽然想起大弟子悟空的變化之術,其中就有一種青眼白狐,似乎與上古狐族有些淵源。
“四明石猴的姻緣好地出奇,前有蛛家七姐妹,如今又有狐族靈姝主動來投,怎么看都是倒貼的份。既然緣分如此,我怎好壞人姻緣,自當成人之美,日后也是一樁佳話。”
想到深處,慈舟看了一眼二弟子悟能,暗道:“云棧預言不過是幕后黑手提前寫的話本,主線劇情還得隨我心意而走。既然狐女日后才能成道,加大職正果,我偏偏不信邪,此時就收她入門下……也是不成!入我門下,便是尼僧,要剃光頭發。三千青絲,畢竟不是煩惱,怎好說剃就剃!”
慈舟伸手朝上,輕輕往上一抬,盈盈下拜的狐女,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托起,哪怕她用盡力氣壓下,手腳關節發出脆響,也不是“圣僧”一手之敵,當下醒悟過來,不緊不慢地起身站立,一動也不動,大氣也不敢喘。
“不錯!不錯!你也是個有悟性的女子,與我佛也是有緣。可惜,貧僧門下不收女徒,二弟子悟能受禁箍八戒,不能近女色,還是……”
慈舟轉頭望向大弟子悟空,只見四明石猴愣在當場,張口結舌,十二分地狼狽。他既不敢搖頭,怕傷了狐女的心,又不敢點頭,怕師傅怪罪自己,不能守佛門的清規戒律。
畢竟,在金池山觀音禪院得了四樁佛寶,錦襕袈裟非正式場合不披身,九環錫杖用來震動四野**以開路,九齒釘耙與豬剛鬣傍身,唯獨金、禁、緊三箍,用來與三位門下弟子收心。
二師弟已然吃過苦頭,嗜血、殘暴之妖心,被禁箍降服地七七八八。若是自己再犯戒,恐怕金、緊二箍其中之一,就要戴在自己頭上。
即便四明石猴知道,這樁佛寶加身既是枷鎖,也是一重嚴密防護,他卻不想嘗到其中滋味一二,畢竟二師弟悟能的前車之鑒,實在令人觸目驚心。
“悟空,你有一重變化之術,乃是青眼白狐。本性狡詐,擅長詭術,似乎偏重于妖心之無常。狐女子坤乃是天生之靈狐,又擅長祭祀之道,上古神圣秘傳香法。你與她經常親近親近,正好可以祛邪扶正,將青眼白狐改易過來,為狐族正名。”
四明石猴原本還想婉言謝絕師傅的美意,此時聽過慈舟的一番話,立即知道自己想差了,于是在朱剛鬣羨慕嫉妒的目光中,同意與狐女護持周全,不時請教狐族傳統風俗,勢必將變化成青眼白狐之姿,種種邪祟不端之處,一一扶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