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算劉駙馬開海,福建、廣州等窮苦百姓是受益的,至少可以下海打魚為生,走商的人多了,賺的錢是少了些,可再如何,諸位貨物夠多,怎么著也比普通百姓賺得多吧?送給衛所的錢財與送入戶部、內庫,又有何不妥?還是說諸位忠于皇上只是一句空話?”
崔文升站起身來,他再如何也是宦官,再如何身上也印著鄭貴妃的印記,若非有這個印記,若非鄭貴妃替他說話,劉衛民、劉養也不會替他與魏忠賢求個情,他也甭想跑到南京做了個鎮守太監。
崔文升起身離去,花廳內全都皺著眉頭思考著崔文升話語。
常延齡看向劉一燝,說道:“難道就這么被人牽著鼻子嗎?”
劉一燝搖了搖頭,一臉肅然道:“此人深受三朝皇帝寵信,建賊未除,國庫空虛,陛下需要錢糧,所以……”
韓燝點頭嘆氣道:“劉尚書所言甚是,此時縱然上奏彈劾也毫無任何益處,但……此人必是另一個張居正!”
“此人太過猖狂跋扈,今后定然會身死族滅!”衛承芳亦是點頭。
沈儆炌無奈搖頭,卻不愿言語。
劉一燝想了下,說道:“此人唯一與張居正不同,就是此子不怎么喜歡過問朝堂之事,所做的也都是以皇家之名,今后身死是必然,公正的說,除了此子跋扈的秉性,對大明也是有些利益的。”
韓燝、黃克纘相互看了一眼,張了張嘴,卻又無奈嘆息不言。
“有利于大明?喪土辱國之事也算是有利于大明?”王在晉有些不悅說道。
韓燝、黃克纘又是一陣無奈搖頭。
劉一燝嘆氣一聲,說道:“或許……或許正因此子撤出幾十萬沈遼百姓,正因將沈遼之地丟給了建州賊,三五年后,還真說不定被此子一舉平了遼東外患也不一定。”
“什么?”
王在晉、常延齡、衛承芳、沈儆炌全都一臉駭然看著劉一燝,他們如何也無法相信劉一燝嘴里會說出這番話語。
劉一燝無奈苦笑,說道:“此子行事怪異,也不知神宗陛下怎么就看中了這個遼東小子,別的事情還罷了,此子在軍略上的確……的確強于我等。”
“薩爾滸之事前,此子就曾于沙盤上與陛下對賭,所言之語與我軍大敗一般無二,此子不但分析出建州老賊必會全力攻打杜松部,更是斷定建州賊會水淹我軍,斷定杜松將軍會親自領軍渡河,斷定將杜松部一分為二后襲擊馬林部,擊敗馬林部后,再擊敗杜松部南岸我軍,再……甚至連另外兩路兵馬都……”
“如同親眼所見,而且所言之語更是讓人無可辯駁……”
黃克纘一臉哀嘆。
“可惜了,若是……若是……若是晚半個月,哪怕三五日,我軍也不會如此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