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妃一愣,點頭。
“妍兒有何話語?”
“自秦漢以來,至今已有千百年,朝代更迭數次,昭妃皇奶奶,這些王朝因何自興盛而走向毀滅?”
劉昭妃不由一愣,李順妃更是一臉疑惑,鄭貴妃卻挺直了身體,臉上極為鄭重嚴肅。
朱徽妍等了稍許,未見劉昭妃開口,輕聲道:“相公說,各個王朝更迭原因有無數,但究極根本,還是因失了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建州賊因‘七大恨’而起兵,而聚齊建州民望,此時就算擊敗建州賊,就算平定了建州賊之禍,北地隱患依然存在,甚至女真各部會以為,是我大明殺了他們的英雄,因強而滅賊,由強而弱,賊必再起。”
“能徹底消除隱患者,只有建州賊、女真各部的英雄,自己把自己變成人人厭惡之人,厭惡戰爭,厭惡殺戮,徹底失了女真各部民心,北方才會徹底安穩。”
朱徽妍又輕聲說道:“如今正是建州賊心氣旺盛之時,各部只是看到了勝利品,只有讓他們……自己將自己的男人、兒子送到殺戮深淵,直到他們再無男人送入殺戮場,他們才會恐懼、害怕,才會渴望和平、希望,北方才會安定,我大明才會拓土萬里,女真各部才會真正成為我大明州縣治下之民。”
“相公說,我大明被動殺戮,我大明就是正義的,若我大明主動深入山嶺大肆殺戮,如宋時之遼國年年打草谷,不僅僅需要付出更多的生命,花費更多銀錢,甚至可能會自己制造一個禍亂之安祿山,自己制造一個難以節制北地藩鎮。”
“被動,我大明為正義,可得土萬里,北地再無隱患,千百年后,縱然女真各部子孫不滿,亦無法詬病我大明。”
“主動,我大明本為正義,亦成了邪惡,花費銀錢、付出的軍卒生命都要更多,亦會留下無數仇恨、隱患。”
“故而,相公以為,此時時機尚還不夠成熟。”
“未勝先慮敗,進一步而慮千百步,今時之人一時之利,而子孫后代遺禍無窮,相公不愿為之。”
朱徽妍也不敢抬頭,猶豫說道:“相公言,雖有利于大明,卻也因此言而殺戮甚重,亦可能被流于建州之地,今時建州老賊僅于沈遼一年,根基尚淺,流于建州賊,建州賊或可退離,于大明甚為不利,或許……或許皇兄因而不愿過多解釋……”
劉昭妃想要起身,卻發覺雙腿顫抖,轉頭看向鄭貴妃、李順妃,苦笑道:“此事……還是莫要讓他人知曉為好。”
鄭貴妃卻顯得有些輕松,不屑道:“誰家的銀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誰想要炮,那就拿真金白銀來換!”
劉昭妃、李順妃兩人不由搖頭苦笑,看向朱徽妍,聞言說道:“這些話語在皇奶奶面前說了,可別再與他人說起,也別讓你娘親太過擔憂。”
鄭貴妃緩緩站起身來,對外面一干女人尤為不滿,甩袖走向房門。
“吱呀……”
房門打開,喜兒抬頭正見鄭貴妃一臉不悅,忙從門欠上爬起讓開道路。
門外被趕出數丈外的一干婦人,見到房門打開,腳步剛抬起,欲要上前,卻又忙后退一步。
“哼!”
“是不是你們兜里有銀錢了?”
鄭貴妃氣場十足,一聲冷哼訓斥,無人敢開口。
“自今個起,仁壽宮月例斷了,造炮!”
“哼!”
一聽要斷了自個月例,李康妃頓時急了,也顧不得其他,忙上前蹲身福禮。
“貴妃娘娘,姐妹可不能沒了月例啊,仁壽宮本就人丁多,日子拮據,若是斷了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