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朱由校又像想起來了什么來,看向師明,說道:“大兄素來忠勇謹慎,空白任免文書送去寧德駙馬府,大兄只身前往山東耕種紅薯,還是帶著這些文書頗為妥當,與公主說,文書就不用送入皇宮了。”
眾人不由抬頭去看,師明更是一臉愁苦,卻又不敢勸解。
“陛下,劉駙馬只是前往袞州種植紅薯,應該沒人敢忤逆劉駙馬吧?”一想到下了昭獄的張問達以及數十戶部官吏,**星心下就是一陣陰沉、惡心。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翹,無所謂擺了擺手,說道:“以大兄的性子,想來也沒人敢真正激怒了大兄,為了穩妥些,也省的一些人胡亂彈劾。”
朱由校一目十行,也不理會他人臉上的陰沉,看罷了報紙,又是一陣感嘆。
“大兄這法子頗好,雖文采差強人意,卻可讓稍微識些文字之人讀的懂,而且大兄也用了標點符號,頗為偏僻文字也予以了注音,還弄了些解釋,讀起來也頗為順暢。”
《衛民早報新聞》一共六大張,六大張一文錢也不算太貴,關鍵是六大張其實只是三張報紙的信息量,主要是因為每一張的正面版塊是繁體字,但排列卻與傳統豎排不同,而是橫著排版。
為了照顧喜愛學習讀報的童生,便于童生、理解,但凡復雜難懂的文字,后面都會加個括弧,里面不僅有加了音調的拼音字母,更是加了一個大家都認識的文字,若是有出處難懂的語句,就會特殊標注,在報紙正中位置,會解釋出處的具體蘊意。
報紙正面雖是橫排,卻與大明朝的繁體字沒兩樣,無非就是語句更近乎平常語氣,便于大多數人,而背面,純粹是為了推廣簡體字,上面是拼音,下面則是簡體字,中間留出的空白處則是每一個拼音的注釋,注釋同樣用文字代替,就那么幾個拼音、音調,他還就不信了,日復一日,讀報的人還能記不住?
簡體字來源于繁體字,會了繁體字,簡體字大差不差也都能認了出來,而且每一次發行,他都會特意準備一些繁體字進行解釋,解釋因何簡化成了他們看到的樣子,對每一個文字進行拆開解釋。
他不解釋還罷,一解釋,北京城的報社的門欠差點踩沒了,整日有一群沒事就愛挑毛病的老頭找他理論,越是理論,吵架的老頭兒越多,不得不增加頁面,強逼著他在報紙上開辟一個獨立版面,專門留給一幫老頭們進行激烈討論。
為了平息寶鈔的動蕩,劉衛民做了總理,頭上還戴著“大將軍”帽子,本不想招惹麻煩,心想著增加一個頁面你們自己爭吵,不想麻煩,麻煩卻更大了,老頭更多了,不僅僅各自說著文字簡化見解,更是紛紛討論起每日新聞來,無可奈何,又在新聞后增加評論。
這一個老頭上了報紙的評論,那一個就不滿了,整的他很是無奈郁悶,按照他的估計,頂多三張報紙就夠了,結果整成了六大張來,與大舅哥訴苦,卻惹得皇帝哈哈大笑,更是憋屈無比。
本沒想著與文臣們爭奪話語權,他覺得現在有些早了,但是各府各縣,再加上朝廷的老爺們整日沒完沒了上奏彈劾,一怒之下,就整了這個報紙。
一開始的時候沒人去理會,結果他又拉壯丁了,司禮監的小宦官們全都坐在小凳子上,給百姓讀起報紙來,不僅講些海外民俗風情、奇花異果,更是評論起朝廷政治,而且還是劉大駙馬親自出馬,將自己干的事情挨個解釋,最可惡的是匯報起皇家學堂整理的各府縣賦稅,向無數京城百姓匯報朝堂發生的事情,點明每一位大臣的政治觀點,并且煞有介事分析,為何這位大佬是這種觀點,誰跟誰是一門一派的。
朝廷大佬們差點就沒拿刀殺上駙馬府了,可百姓們愛聽啊,朝廷上的屁事可比聽小曲有趣多了。
劉大駙馬太過可惡,文臣們、士子們無可奈何,報紙這邊出來,立即掏錢買上一份,先看看劉大駙馬有沒有在無數百姓面前罵自己,還別說,他這么胡整,罵他的奏折一下子少了無數倍,也吸引了不少落魄文人,沒事兒就喜歡跑到報社免費吃喝、爭吵,更甚者,一幫老頭分門分派打架,實在被煩的受不了,也覺得寶鈔的事情漸漸平息了下來,一撅腚跑去了山東。
聽著皇帝話語,顧秉謙卻搖頭苦笑,說道:“陛下,報社評論工部,是不是……是不是有些過了?”
“是啊,這么評論魏閣老,是有些不妥,還有這里……評論‘和’字號錢莊,臣以為妨礙了刑部執法!”朱國祚有些不滿點著報紙上內容。
朱由校看著一干陰著臉的臣子,不置可否一笑。
“報社也沒說錯了,工部所造之器確實差了些,至于刑部……既然敢禍亂朝綱,理當重處,報上言‘上天之德’,傷及無辜終是不妥,還是……莫要牽連了家小,官府抄了家財,留下一些田地給他們自養吧,另外,將重罪之人押往登萊,流放大明島。”
聽著一干人凈是不往正題上扯,魏忠賢有些急眼了,低聲說道:“陛下……內廷……內廷快該發放份子錢了……”
朱由校不由抬眼看了一眼魏忠賢,悠悠說道:“內庫銀錢放在內庫是放,放進衛民錢莊也是放,難道司禮監遣人看著,銀錢還能跑了不成?內廷要發放份子錢,按照大兄規矩,上交一份單子也就是了。”
一聽皇帝大舅哥這么一說,不僅魏忠賢滿嘴苦澀,幾位閣老同樣難受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