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微微點頭,嘆氣道:“大兄所言甚是,不知大兄可有良策?”
劉衛民心下更覺苦悶,剛剛不是已經說了自己不想插手政治嗎?怎么又問起了自己了?
小梁冠都快歪掉了,頭皮也快被他撓破了,偷偷看向魏忠賢,結果這老混蛋只是直愣愣看著自己,也不上前支援一下。
心下哀嘆不已,周王是老牌宗室,自太祖時就延續了下來,在籍宗室五千人,王莊田五千頃,每人百畝,每畝佃租九斗糧,勉勉強強夠支付給這些宗室俸祿,可這也是風調雨順之年,若跟今年一般了呢?遭了水災呢?來年加征一倍?
所有人都盯著自己,劉衛民也有些頭皮發麻,無奈嘆息道:“我朝有田,其一曰民田,其二曰官田,官田者,宋元之時官府之田,學田、皇莊、牧馬草場、城堧苜蓿地、牲地、園陵墳地、公占隙地,諸王、公主、勛戚、大臣、內監、寺觀賜乞莊田,百官職田,邊臣養廉田,軍、民、商屯田,皆謂之官田。”
劉衛民說著這些話語,眾人也都清楚,太祖自蒙元韃靼得了天下后,原本奉養宋元兩朝官府之田,就成了現在奉養大明官府的官田,這部分官田稱作“舊額官田”,從明末無數造反諸侯手里奪過來的,以及跟隨這些諸侯打天下的豪族們的田地,還有就是百姓開荒獲得的一成新田,這部分稱為“近額官田”。
劉衛民又說道“太祖之時,田畝計八百五十萬頃,弘治十五年,存額四百二十二萬八千頃,失其一半,萬歷八年,張太傅奉命丈量清查田地,增田一百四十四萬零九十八余頃,以民田稅三升五合五勺計,增稅糧五百萬。”
“官田畝稅五升三合五勺,民田稅三升五合五勺,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蒙元遺舊者稅一斗兩升,駙逆張士誠之蘇、松、嘉、湖之豪族富民者,稅一石,太祖三年,河南、山東、北平、陜西、山西及直隸淮安諸府屯田者,稅一斗,此亦為軍屯之定稅。”
“蒙元暴虐,以致使天下大亂,太祖定天下后,衛所以屯田自養,自太祖至成祖,衛所屯田共計八十九萬九千余頃,屯田……自此后日益減少,至今已不足半數。”
皇家學堂整理戶部賬冊,這些他還是知曉一些的,蒙元末年,南方是“造反派”大本營,遭受的損失不是很大,而北方幾乎就成了千里無人煙地步,北方賦稅尤重,遍地都是荒蕪了田地,所以納“一斗”的墾荒田地很多,在戰爭期間,百姓還能保留田地的,太祖有感深遭苛稅之苦,故而稅賦最低,一畝地差不多也就收六七斤糧食,其次就是所謂的官田,至于重租、沒能逃跑的掉的蒙元人、駙逆張士誠以及造反之人,這些人租雖重,所占的份額卻少,也就幾百萬畝的樣子。
但是勛貴、皇族宗室人丁增長,以及大土豪、士紳們打破了這種局面,一想到自己所知曉的事情,又很是猶豫,最后還是不得不開口。
“孝宗之時,順天、保定、河間、真定四府民田合計十六萬五千五百六十五頃,皇莊與四府民田為一比十三,正德九年,此四府皇莊與民田為一比四,畝稅三斗。”
劉衛民嘆氣一聲,無奈說道:“咱大明賦稅較低,民田僅三四升,一畝田的稅賦也不過六七斤而已,就算三斗,也不過是六十斤,百姓也能承擔,且皇莊無稅賦額外納出,三斗糧的佃租不會有任何問題。”
朱由校微微點頭,他知道衛民糧莊的佃租也是三斗,不僅皇帝點頭,一屋子大臣們也跟著點頭,他們自個家中的佃租至少高了一倍。
劉衛民又說道:“陛下是大明的皇帝,陛下手里的皇莊就算遭了災,陛下也不會強迫著佃戶,來年增加六斗佃租來彌補今年的損失,但是各王莊、勛貴們、以及……以及九成士紳豪族卻會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