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田珍上前一禮,說道:“啟稟陛下,臣不贊同汪舍人話語,僅以皇后喪子失言之語,就要對忠貞國臣行三司之事,若真如此,明日慈寧宮、仁壽宮兩宮娘娘失言說王大人、汪大人造反、貪污納垢之語,是否說也要行三司之事?”
御史薛國觀上前行禮道:“稟奏陛下,臣贊同田大人之言,皇后喪子失了心志,言公主之語自不能為刑審之事,亦不能讓天下忠貞之士心服口服,臣以為,皇后恢復神智后,當由皇后親告方可理之!”
尚寶司司丞劉文炳上前深深一禮,說道:“臣以為田大人、薛大人之言乃老成之語,皇后神智尚未恢復,又怎能令天下心服?誠如楊大人、汪大人所言,若查實卻為皇后失神之語,公主確如清白若廝,天下知曉皇后喪子心痛失言者,以為是皇后失言之語,不知曉者又當如何作想?言皇后構陷忠貞臣子么?又置陛下于何地?置朝廷法度于何地?”
“臣之語甚為偏激,還請陛下治臣忘語之罪!”
給事中傅櫆上前奏道:“臣彈劾刑部尚書王紀王大人,身為刑部尚書卻枉顧朝廷法度,以人之失神之語構陷宗室公主之罪!”
“臣彈劾左都御史楊漣枉顧朝廷法度……”
“臣彈劾給事中汪文言……”
……
魏忠賢心下震動,看向方從哲的目光甚至有些驚慌,川陜、山西、河南、山東登萊等北方官吏,以及福建、云貴、廣西等大小官吏全都站了出來反對,一眼看過去,竟有三成官吏出來反對。
朱由校心下稍微舒緩了些,他知道,一旦三司會審,無論輸贏,都是他這個皇帝輸了,他根本就不信自幼看著長大的六妹會做這種事情,見有人站出來反對,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第一次沒有看向魏忠賢,而是看向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
“內相以為如何?”
私下里,司禮監、東閣的確被人成為內外相,可也只是私下里,皇帝卻從不公開說什么“內相”,今日竟然當著這么多人開口稱呼王體乾,王體乾也是一愣,忙出列跪倒在地。
“老奴……老奴不信公主會做出悖逆之事,張嬤嬤乃皇后之族人,皇后娘娘所出乃嫡長子,日后亦是我大明太子,老奴沒各位大人學究驚天,老奴卻知曉一人飛升仙及雞犬,老奴以為……老奴以為張嬤嬤不可能如此愚蠢,當是粗心之失。”
“發生此等之事,老奴亦謹之慎之,仔細詢問過皇后娘娘身邊之人,公主確時于數日前入了皇宮,也確實與皇后娘娘言及腰酸之事,也只是擔心下人手腳粗重,要皇后小心著身子,老奴以為,此乃姑嫂相善之言,公主若真欲行悖逆之事,當不會言及此等之語。”
見皇帝詢問王體乾,魏忠賢危機感頓時拔高三尺,忙跑出來大聲說道:“陛下,確如王公公言,照看嬤嬤是皇后娘家之人,僅此一點就無法說服天下百姓,老奴……老奴以為此事當屬意外,是皇后娘娘失神之語!”
朱由校看了魏忠賢片刻,又看向堂下群臣,面無一絲表情。
“朕痛失愛子,朕……心若刀絞,但朕不能僅憑皇后失語之言降罪他人。”
“退朝!”
身影剛站起就是一陣搖晃,差一點再次跌坐龍椅,師明忙伸手輕輕攙扶著下了丹陛,只留下一群躬身抱拳大臣……
“方侍中……”
方從哲眉頭微皺,正要前往寧德駙馬府,**星突然開口。
“陛下言,門下監不宜輕易插手朝政,方侍中今日是不是有些過了?”
方從哲眉頭一挑,低頭看了下身上衣袍,笑道:“趙閣老所言甚是,門下監卻如趙閣老所言,只是……方某也是無可奈何,陛下給了方某一個‘侍中’之職,趙尚書乃我朝內閣之臣,見識自是不弱,‘侍中’為何意,趙閣老不會不知吧?”
“況且,以一失了神智之人話語,就要三司會審我朝公主,趙閣老,是不是極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