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輕輕親吻了下女兒額頭,嘆氣道:“朕不想言誰知過錯,皇爺爺早就對這件事情做了個了結,朕亦不能再言其事是非。”
“大兄七月,兵入薩爾滸,十一月被押解入京論罪,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老師身在帝都,亦是大兄見證之人。”
“大兄與皇爺爺對賭,六部衙門,千步廊左右衙門,大兄去求了,一個一個敲門懇求……沒一人應允。”
“皇爺爺給了大兄凈軍,老師應該知道,大兄對鄭貴妃皇奶奶的尊敬,可大兄差點一刀砍了皇奶奶的內侍……千步廊……一個,一個的砸……老師應該知道大兄在找什么吧?”
……
“記憶猶新啊……朕還記得大兄敲打朕的腦袋,還記得大兄強逼著朕背記各種數據……”
朱由校轉身看向有些抖動的衣袖,神情淡漠。
“老師,你應該知道朕在說著什么吧?老師覺得,朕若拿著老師的奏折放到大兄面前,大兄會如何?會夸贊朕英明神武?”
“煉鐵造火銃火炮也好,購馬鍛造鎧甲也罷,修建城池、訓練軍卒……等等,老師應該不會對凈軍、幼軍視而不見,應該知曉軍中將領與贊畫的區別,也應該見識過兩軍書記官的軍前記錄。”
“大兄領軍三千擅自出兵薩爾滸,目的很明確,就是奪了界凡城,就是要截斷建州賊與海西女真之間的聯系,界凡城,界藩城,就是因為此地是警戒東藩重城,將之一分為二不可合,不合即難成大禍!”
“出兵海上,一舉平滅大明海賊,擊敗西夷四國,奪蘇祿、安南,目的亦是極為明確,穩定我大明海域安穩,為大明獲取外源之水。”
“山東聞香教也好,如今遼東形勢也罷,大兄雖許久不在與敵陣前爭鋒廝殺,事前必是做了大量準備,為了得到曲阜兩千萬兩白銀,為了得到曲阜田地,大兄準備了兩年,甚至更久!”
朱由校身體消瘦,甚至可以說單薄,懷抱著三月大小女兒站到孫承宗面前,孫承宗卻連連后退。
朱由校心下微嘆,收攏了一些威嚴氣勢,轉身走到搖籃前,將已經輕鼾的長女放進搖籃里,輕輕蓋上繡著龍紋錦被,看了好一會才輕聲開口。
“朕……希望老師可以正兒八經的做一份像袞州那樣詳盡報告來,切實證明老師的討賊計劃可行,而不是空言虛語,糊弄……朕之語。”
朱由校微微向后擺了擺手,一臉慘白的孫承宗第一次,第一次像個真正臣子正兒八經深深抱拳一禮,默默取回桌案上奏折走出天工閣。
“朕累了,都……退下吧……”
客巴巴猶豫了片刻,上前兩步來到身邊,輕聲說道:“陛下若累了就小睡一會兒,記得蓋好了被子,莫要凍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