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草長鶯飛,南海子湖岸兩側的楊柳成了一條條綠色絲帶,微風吹過,總是讓人不自覺忘了憂愁,坐在馬車上的朱徽妍卻嘆氣一聲放下車簾。
西華門前守卒不知見過多少次懸掛灰色狼旗馬車,根本無需劉英兒開口,城門就已經讓開了老大一片道兒,與往日里不同,馬車并未前去慈寧宮,并未前去乾清宮,而是徑直來到坤寧宮西面的門房外。
女官崔氏讓她們在等候,坤寧宮不比其他等著也實屬正常,可宮女的態度讓劉英兒極為不滿,朱徽妍抱著小永寧下了馬車,見她一臉陰沉,心下深深嘆息一聲,卻也不愿當了外人面多說什么。
皇宮最近發生的事情比較多,宮女、宦官們也不敢多言,只是低頭站在門外,就在劉英兒準備開口讓朱徽妍進了馬車等候時,崔氏走了出來。
“公主,永寧小公主身上沒了病菌了吧?”崔氏一臉淡漠。
見她表情,朱徽妍尚未開口,一道黑影閃過。
“啪!”
劉英兒一個大大的嘴巴子甩在崔氏臉上。
“永寧公主,皇后是要?還是不要?不要俺們這就回府!”
“公主,奴婢擔憂……”
“啪!”
又是一個大嘴巴。
“滾……開!”
幾日來劉英兒就受夠了眼前冷嘲熱諷女人,原本擔心會給小旗大人惹了麻煩,軍武氣息較重的劉英兒一直壓制心下的不滿,劉衛民的最后一句話語又給了她無窮力量。
劉英兒根本不給崔氏說話的機會,猛然一把將她推了個踉蹌,這才微低頭顱讓到一旁,示意朱徽妍前行。
朱徽妍心下一陣嘆息,對劉英兒的脾性很是無奈,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緩步走入門內。
一直低頭弓腰的孫公公眼角余光看著一切,直到崔氏捂著連進入門內,好一會才直起身子,嘆氣一聲。
“駙馬爺有些惱了啊~”
“崔女官……哼!還當咱北京城是晉王府啊?”
“活該!若非是她,小桃和畫眉也不會死!”
孫公公看著兩人一臉氣憤,知道他們是凈軍之人,心下更是嘆息不止,皇帝因愛子病逝,惱怒打殺了好些宮女、宦官,卻唯獨沒有動凈軍內廷之人。
坤寧宮可以從入京的王爺們討來宮女、宦官,但無論如何都需要凈軍端屎倒尿,都需要凈軍打掃庭院做些雜役,孫公公心下對各宮院更換宮女、宦官頗為不滿,可皇帝對此不管不問,他一個主事成了看門的也是頗為無奈。
門外宦官的不滿,門內之人可管不了這么多,原本崔氏是捂著臉低頭走在最后的,等到快來到正宮廳堂時,陡然加快腳步,三步兩步率先沖入門內。
“娘娘,女婢……女婢不知永寧公主是否攜帶病菌……”
錦羅紗幔,金色花鳥蟲魚屏風前正坐著皇后張嫣,見到朱由檢竟然也在,朱徽妍不由一愣,也不理會崔女官是否正在告狀,先是與張嫣、朱由檢蹲身福了一禮,這才微笑道:“駙馬唯恐娥兒的病傳了他人,一個人畫地為牢獨處了半個月,若非駙馬認為無礙了,也絕不敢輕易送還給皇后嫂嫂。”
張嫣一邊站起身,一邊笑道:“寧德駙馬尤為精通醫道之術,皇嫂又豈會懷疑?”
朱徽妍還未坐在紫紅檀木團凳上呢,身形不由一頓,一臉笑意將小公主送到張嫣懷里,笑道:“駙馬哪里是什么精通醫道,只是比一般人知道的常識多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