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呂三虎咧嘴不屑道:“切,不就是拼命么,俺可不怕!”
梁老頭一笑,看向只有他腰腹的童子,隨意說道:“寨子是你們自個的,死不死人與老頭子無關,了不起老頭子跟那渾小子一起去賣湯餅子,警告你一句,就算你們得了銀子,你們所有人的命也不值百萬兩銀錢。”
童子心下陡然一驚,一臉驚駭看向斗笠女。
斗笠女只是低頭驀然不語。
……
呂梁山在山西境內,卻是較為混亂,因山嶺,因與河套草原較近,歷來都是匪類存身之地,盡管看著榆林衛、大同夾著,距離太原也不是很遠,實際上,此處山賊很容易逃跑到河套韃靼之地,就是今日清理干凈了,明日又有人占山為王。
但凡是邊地,看起來都是易于藏身上山為賊匪類之地,事實上并非如此。山嶺易于藏賊,剿匪也很是困難,但里面牽扯一個問題,就是山匪能否養活自己,是否可以保住自己性命的問題。
連自己都養不活,三五個人藏在山里攔路打劫,屁個人影都沒有,打個鬼去,一個村子幾十個人上山就能敲死,又能有個屁發展?
自東向西,沿著長城一線,還真沒有幾個適合漢民山匪可以待的地方,陜甘為匪的,也多是些亂七八糟的馬匪,但呂梁山不同,自古就是漢民山匪最佳聚集地。
太原若要安全,就必須要占了大同,必須在大同設重鎮,設了軍鎮就要有物資北上,而這些物資恰恰就成了呂梁山嘴里的肥羊。躲在山里躲貓貓,官兵不易圍剿,實在不行就過了河,跑去河套草原待一段時間,接著又跑了回來,接著占山為王。
北元末年,義軍頭領無數,但卻都打著白蓮教的旗子,明太祖得了勢后,一個個收拾,白蓮教也跟著韃靼逃去了河套草原,至始至終,大明朝也沒能徹底解決了白蓮教,而呂梁山恰恰就是與白蓮教聯系最為緊密的地方。
劉衛民哪里知道有人盯上了他的小命,他也不是害怕誰刺殺,之所以不出代王府是因為想要更多了解韃靼右翼三部,畢竟與右翼三部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大同府了。
軍卒不斷向他匯報兩萬幼軍行程,他也只是看了眼就丟到一邊,朝廷上的亂糟糟更加不去理會,偶爾閑暇時就在后院看著一干宗室子鬧笑話。
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嫌憋出來病,一幫要弄死他的匪類還以為他怕死謹慎呢,卻不知,若真讓他盯上那幫人,根本不用他們來尋自己,自己就會帶著人親自殺上門去。
在一群朱姓老人指點下,雙手是泥站在老大的桌案上擺弄著泥土,不時還要查閱代王府里保存著的檔案記錄,用以校正韃靼右翼三部地形圖,小辣椒急匆匆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劉衛民一臉疑惑不解,小辣椒只是微微點頭。
一干老人見此,相視一眼,朱廷圭猶豫說道:“宗正大人若是有事,我等……”
劉衛民擺了擺滿是泥污大手,笑道:“無礙,咱們繼續,八白室是在此處是吧?”
“回宗正大人,確實在此河之畔,太祖時我明軍得了此處,后來又被韃靼搶了回去。”
一老者點頭說著,將曾經的過往大致介紹了一遍。
“八白室是北元圣祖和宮妃的陵地,本為北元怯薛軍看守,后來北元圣祖宮妃族人遷在了此處供奉看守,故而戰力不弱,其名下有弘吉刺部、乃蠻部、克烈部、兀洼思蔑兒乞部、塔塔兒、泰赤烏部等等,不僅有韃靼人大小十幾個小部,還有一些原黨項人、契丹人和回回沒落土人小部,因俺答汗當年奪了此地不少族眾,實力并不是很強。”
大長老朱廷塎指著依靠在遼東一片地方。
“這里原本屬于應紹不部地盤,原本是被北元太師控制之地,因北元自中原撤離時,大多是從這里逐漸北撤的,故而在當時,此處也是實力最強之處,有北元親軍阿速衛、喀喇沁,有遼東逃過去的扎剌亦兒、弘吉剌特、亦乞列思、忙兀特、兀魯兀五部,有西夏土人當喇兒罕部,有荒花旦、失保嗔、奴母嗔、孛來、叭兒廒、乜克力等等。”
“北元太師并非是韃靼黃金家族之人,而應紹不部多為匠人、養馬人、養鷹人、北元宮衛和自遼東逃入之人,這些人大半并非真正的韃靼人,多是白蠻色目人,故而更傾向與瓦剌太師,也因此引起韃靼黃金家族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