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囊臺吉一把扯掉蒙巾,轉身就走,冷哼一聲。
“哼!老子祖母是一品忠順夫人,明國的總管是明國鎮國公,正適合做了兒女親家!”
素囊臺吉大手一擺,人群沖出數十人緊跟在后,卜失兔頓時傻眼了。
要說卜失兔心下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原本是右翼三部最為富有尊貴之人,一日間成了落地的鳳凰了,如何不仇恨奪了他的一切的劉衛民?可現在不一樣了,有了不需要廝殺就能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的機會,人也不憤怒了,反而指著遠去的素囊大罵,翻身上馬就去追趕每每讓他難受的混蛋。
在福化城的時候素囊支持林丹汗奪權,可奪了權自己的好日子也沒了,部族被搶了不少,大敗后逃了出來的還沒五百人,也不敢再信任林丹汗,反正他是過夠了在哈喇慎看人白眼的日子,不就是幾歲大的閨女么,自己又不是沒有。
看著追趕遠去的卜失兔,額璘臣、五路黃臺吉不由相視苦笑,心下又是一陣悲哀,可也沒法子,右翼三部戰敗,各部損失都很大,最慘的卻是八白室和土默特,兩地族地全被劉衛民搶了個干凈,反而居于宣府之北的哈喇慎(永謝布部)只是損失了些牧騎,族人并未損失多少,兵敗再加上遭了天災,兩部族一起分食哈喇慎部的牛羊,他們也成了讓人白眼的客人。
三部本是同源,亦是兄弟,可自家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還能管得了他人許多?
劉衛民也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哈克在卜失兔等人離去后,這個四十余歲的“媳婦”也不知聽哪個說的,自己背著個木棍跪在他院墻外。
劉衛民聽說過“將相和”的事情,可也沒聽說過哪個女人也背著個木棍認罪的,草原的規矩就是如此,誰搶到了女人就是誰的,盡管他也只是嘴上說這些人是自己的私人財物,可也沒想過娶一大群老娘們做媳婦的念頭,看著跪在雪地上的女人,聽著她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甚至連“哈克的男人”話語也沒變動一下,朱徽妍很想捂嘴取笑,最后又成了對他翻了個白眼,上前將哈克攙扶了起來。
“人非禽獸,姐姐念些舊情也是人之常情,若卜失兔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們若要借些牛羊,姐姐借了多少,妹妹與姐姐補上多少也就是了,可別如此了,會讓人笑話的。”
哈克是內喀爾喀名下我著部老首領的女兒,也知道朱徽妍是明國公主,見她稱呼自己姐姐,忙擺手說道:“可……可不敢讓公主如此稱呼,俺……”
朱徽妍站在哈克身邊跟對母女一般,見她抱著哈克手臂走向庭院正房,劉衛民看著對“母女”姐妹相稱更加郁悶無比,敲著腦袋很是疑惑自個是怎么了?本就只一心想守著小媳婦兒,可總是要被迫“娶”自己沒法碰觸的女人。
緩步跟在母女般姐妹身后,看著一身規規矩矩蒙人貴婦打扮的背影,眼中卻對此女有些鄭重了起來。
兩個女人說著草原趣事,拉著家常,他一個大男人也沒法子插嘴,自顧自跑去了臨時書房,看著整個草原地圖發呆,大舅哥送來的木箱當著劉若愚打開了一次,除了上面三個黃稠絲繩綁著的黃綾龍紋圣旨被他拿了出來,木箱還還讓劉若愚保管,里面的紙條、紙張他連看一眼都無,三個黃綾圣旨被他擺放在書房,用金黃色黃綢布囊裝著懸掛在最為顯眼的地方,時刻提醒著他。
草原人有草原人的規矩,并不像皇宮爭風吃醋的女人那樣,年老后會主動將位置讓給可以生育的年輕女子,六十歲老婦嫁給六歲娃娃也是再正常不過了,這只是一種形式。
草原女人,尤其是黃金家族首領的女人,他們大多都管理著一支部族,就像林丹汗八個哈屯就各自管理著一部宮廷翰耳朵和部族,給他的感覺,這些女人更精于政治,更多的注重部族管理,而不是相互間爭寵吃醋,哈克將面見卜失兔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后,這種感覺就更深了三分。
原本以為就算卜失兔低頭也會很難,也會與一幫黃金家族成員商議、爭吵許久,可他沒想到林丹汗還在猶豫觀望,卜失兔沒來,怎么也沒想到,還沒五日呢,三娘子的孫子素囊臺吉領著四百多人,帶著個五歲女娃跑了過來,推著臉上還帶著凍傷的女娃送到自己面前,嘴里更像是與他幾十年的好友一般。
“鎮國兄弟是咱大明朝的鎮國公當朝一品太子太保,兄弟的祖母也是朝廷一品忠順夫人,可不就門當戶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