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大人,小僧……”
“呵呵……”
劉衛民拍了拍面色微白的綽爾濟,笑道:“上師不必擔憂,本總管并未有何不滿,上師說的對,戰爭既然已經結束了,也沒必要太過傷了天和,我大明朝亦是仁義之朝,能少死一個無辜還是少死一個。”
“對了,三日,本總管的耐心只有三日!”
劉衛民微拍著他的肩膀,自顧自抱著孩子走入大帳,哲哲忙低著頭跟在身后,余叢升走到綽爾濟身邊,一臉笑意。
“虎墩兔太過小心和貪婪了,為了和平,我軍可是做了諸多讓步,只希望上師也能如今日這般,在草原與中原之間起了和平的橋梁。”
綽爾濟張了張嘴,無奈苦笑豎起手掌唱了句佛號,余叢升只是笑了笑,轉身走向大帳的那一刻,嘴角卻不屑上翹。
豪格見哲哲走入大帳,沉默了一會,也默默走向帳篷,默默站在帳篷之外,站在朱鼐鏡另一側。
劉衛民坐在床上,孩子顯得瘦弱了些,倆眼睛瞪著他不哭不鬧。
“恭喜了鎮國,又得了個兒媳婦。”
余叢升掀簾走入帳內,正見一大一小眼瞪著眼,不由一笑。劉衛民抬眼看了眼無行老頭,搖頭苦笑。
“我兒長大后,也不知會不會怪罪他老子,怪老子亂給他找媳婦兒。”
余叢升也不介意一旁站著的女人,坐在他身邊斜著身子又細細看了眼,笑道:“小時候長得丑一些,張開了就是個小美人。再說了,渾小子已經不錯了,如你家這般的,又有幾個打小養著感情的,總比啥性情都不知道要好上許多吧?”
劉衛民細想了下,點頭笑道:“還真是這么回事兒,說句大人不信的話語,這丫頭的命落在咱家算是好的,愛新覺羅一門對待子女都較為冷漠,換作老子,還真無法對十一二歲的娃娃下得去手,親生閨女,十一二歲送給韃靼禍害,這也算是父母?”
余叢升沒往包被包裹著的娃娃身上去想,他知曉愛新覺羅家族爛事,可一想到關外習俗又是一嘆,無奈道:“老頭子算是看了,也就你小子較為異類,這都幾年了?也該與公主行了夫妻之禮了吧?”
劉衛民撓了撓頭,說道:“不說這事兒小子還不撓頭呢,前些日小媳婦還不滿呢。”
“哈哈……”
余叢升一陣大笑。
“差不多就行了,公主年歲也不小了,再不要個孩子,你可就真的成了滿京城的笑話了,對公主的清譽也是有損。”
“回京再說吧,俺還是覺得十八歲才夠穩妥些……”
余叢升心下一陣感慨,別人不信,他卻尤為相信眼前小子,看著毛毛糙糙,甚至算得上暴躁混賬,他卻知道眼前小子自制力,要不然也走不到眼前這一步,權利、財富堪稱天下之首,自己穿著用度卻依然如故。
想著他看起來不守規矩,實則最為堅持,余叢升心下就是一陣嘆息,說道:“你真打算讓這些人去虎墩兔身邊,或是留在遼東?”
“大人,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將手指塞入皺著小臉快要哭了的娃娃嘴里,權當手指是奶瓶了。
“他們若是夠聰明呢,就老老實實去大明島,去草原那是自己找死,你以為林丹汗會真心對待他們?”
“反抗草原黃金家族,再次成一個背叛者,草原人可比咱狠,他們連渣都不會剩下一絲,當然了,也絕對會有一些人跑去草原的,估摸著會有上萬人吧,也或許全跑去了草原也不一定,他們愿意去死咱們也沒必要攔著。”
余叢升微微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哲哲,他知道劉衛民話語是對的,大明島遠在千萬里外,一旦登上船只,生死再也不在他們手里,誰也不敢保證眼前小子會不會將人全扔入海里喂魚,草原就在身邊,看得見摸得著,人活著就還有利用價值,一旦這些人去了草原,就是林丹汗手里最為鋒利的戰刀,最為忠誠的瘋狗,留在遼東會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如此之下,去草原求活就成了這些殘余女真人最佳去處。
余叢升搖頭嘆息,他并不擔心遼陽城里的數萬女真人跑去草原后有多大的危害,或許危害越大,對今后的大明朝越是有利。
雪崩似的坍塌擊潰了沈陽所有人的意志,也讓遼陽陷入了地獄中的絕望,冰冷、死寂、陰暗中突然閃爍一縷陽光,無數雙手高高舉起,想要抓住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