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余老頭惱怒,劉衛民卻微笑點頭,笑道:“老大人說的是,四縣位置并不是太差,不言小子田地占了四縣七成,他們若真的活不下去了,其他地方的人更沒法子活命,若延安,若平涼先亂、先打砸搶掠,小子還可以理解,畢竟那里是真的苦。”
“搶了糧、殺了人,毀了紅薯田,還他娘地誰都不理會咱,若非洛陽回報,小子至今都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
余叢升一翻白眼,嘴里直哼哼。
“活該!”
“去歲你叭叭跑到美岱召,大雪三尺你將人帶回了沈遼,又是給田,又是免賦兩百年,今歲各地旱災,你咋不掏錢、不掏糧了?你若老老實實掏了錢糧,你若老老實實,給了九邊因你沒了銀子的軍卒發個千兒八百萬兩的,老子保證,就是亂民把西安府城搶了個底朝天,也絕無人敢搶你一粒糧!”
“大恩等于大仇的道理都不懂……搶你……搶你活該!看你還不知收斂不!”
劉衛民一陣無語,撓頭辯解道:“九邊淘汰的老弱,都是正兒八經的戍守邊關兩百年衛所軍卒,小子不管……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再說……再說朝廷給不給九邊將士銀錢與小子何干?就因為這個,就要讓韃靼始終與大明朝鬧騰?”
見他還敢與自己勥,余老頭胡子都翹了起來,指著他鼻子大怒。
“你管,就你能!朝廷不管……你管,你現在咋不管了?陜西都起了民變了,搶了你的糧食、殺了你的人、毀了干旱耐活的紅薯,這旱災夠厲害吧?災民夠多吧?你咋不管了?”
“延安府六月飛雪,延安府被韃靼人按在地上揍,你又是出兵,又是從河南調糧,延安府的兵幫你了沒?西安府的兵幫你了沒?”
“能的不是你了……你別是最后一個知道人家殺了你的人、搶了你的糧啊?!”
余叢升心下惱怒窩火,六月飛雪,從河南一路前往延安府,道路不知如何艱難,余叢升對劉家寨了解還是頗多的,看著名下田地頗多,還都是些地勢較好的良田,可他知道,最近兩三年已經在不經意間悄然改變,河南或許不甚清楚,山東之地卻是最為了解,拿良田與一些沒人要的劣質田置換,雖緩慢,活了半輩子的老頭卻知道,眼前撓頭尷尬的小子在想著什么,也知道他因何沒有大肆全部置換成劣田,北方易于遭災,手里必須有些高產田保證糧食的穩定,避免手里糧食不足而壓不下去惡意哄抬的糧價。
越是知曉眼前撓頭小子所作所為,越是對澄城、白水、郃陽、韓城四縣發生之事惱怒。
“哼!”
“想鬧……讓他們鬧個夠,不鬧都不成,逼著他們鬧,誰不鬧就砍了誰的腦袋!”
看著余老頭發火,劉衛民自己反而有些懷疑起自己的決定來了,是不是會把事情鬧得太大了些。
馬林見劉家三兄弟不吭聲,猶豫說道:“國公還是聽余總兵的吧,皇長子為了韃靼小濟農,草原有卒過萬,劉部現今情況還算不錯,國公又親身坐鎮沈遼之地,十萬大軍威懾韃靼左翼,韃靼如今并不能對九邊軍鎮造成威脅,無論如何,九邊軍鎮因國公而邊緣是事實,心下不滿也是有些的,除非國公、朝廷可以重新重視九邊。”
劉衛民眉頭不由皺起,神色也鄭重了起來。
“澄城、白水、郃陽、韓城四縣之事,以國公如此仁慈待民,換了遼東諸地是萬萬不可能發生,有些事情……國公想阻攔也不可能,如今……已經與天災沒了太多關系。”
劉衛民、劉衛山、劉衛海三兄弟神色極其鄭重,光著膀子走來的邢烈、劉忠國、毛文龍……等將也跟著鄭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