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翻了個身,以面仰天,好像懶散無力,還隨手撿了片竹葉在手中把玩,等待體力恢復。
只是不知為何,氣氛好像并沒有因妖獸頭目被全部誅殺而變得松弛,他們在城中客棧追逐的妖獸似乎還未出現,崖頂那陣突如其來的妖風也不知從何而起。
而且此時最古怪的,是沐辰誅殺最后的妖獸后,靜女依舊沒有現身。
蒼藍天幕低垂,離群的孤鳥飛過,傳來陣陣哀鳴。
在被寂寥冷澀包圍的竹林中,沐辰緩緩合上雙目,好像睡去,陽光照在臉上,也映不出任何表情。
忽而,一陣烏云匯聚,狂風大作!
凌厲陰損的攻擊驟然從竹林深處疾奔而至,沐辰很快感應到這股力量,他瞬間起身躲避,不過腳軟少年似乎還是慢了一步。
在地上翻滾幾圈,沐辰捂住右側肩膀。
那里再次被鮮血浸濕,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痛苦的咳嗽,左手捂嘴,卻噗地噴出大口血來。
渺小的身軀端端跪在兩竹之間,陰風呼嘯,背影也搖搖欲墜。
這時,沐辰拄著妖獸之血還未流凈的熾心火精,抬頭向攻擊飛來的竹林深處看去,終于看到一只體型堪比象身、四爪厚比熊掌、兇相更甚虎豹的怪物!
它緩步從陰暗的竹林走出,腳踏之處皆暗,昂著腦袋,用帶著倒刺的舔舐嘴周,頗像這片山林中唯一的王者。
不過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它閃著暗黃光芒的炬眼竟只有一只,而另一只眼從眉尾處就蔓延了一道比蜈蚣還丑的猙獰疤痕。
沐辰看清來者模樣,疑惑片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
“沒想到一別四年,你竟然還活著。”
“妖猞猁。”
沐辰從地上爬起,拍拍身上塵土,竟然和剛剛身受重傷的模樣完全不同,又啐了一口血水。
“妖猞猁、不,現在我或許該叫你兇猞猁了。”
“為了把你從暗處引出來,我也真是煞費苦心,連這么臭的妖獸血都含在口中。”
“你從我離開竹山開始,就一路跟蹤尾隨,又策劃了這幾次暗中偷襲,甚至驅趕妖鼠群為你做事,將我們引入妖獸洞窟,不得不說,你這招借刀殺人用得不錯。”
“只是三番兩次都沒能殺了我,現在你心里一定很急吧?”
沐辰持劍而立,用衣袖擦去火精上殘留的獸血,這些獸血就是剛剛他用來偽裝自己身受重傷的道具,目的就是將一直隱藏暗中,遲遲不肯現身的幕后黑手引出。
不過他也沒想到將妖鼠帶到客棧里傷人,又將他們一步步引入險境的竟然連人都不是,而是一只入兇不久的兇獸。
雖然少年伶牙俐齒,逞一時口舌之快,但兇獸畢竟是兇獸。
兇獸的實力和妖獸頭目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完全可以說是質的飛躍,兇獸也絕對不是沐辰這樣一個小小的煉精化氣境界就能對付的,更何況他此刻已經耗去全部靈力。
之前在城中時,兇猞猁也是因為忌憚紫云頂天宮的人,才沒有直接找沐辰尋仇,而是選擇將紫云頂天宮的女弟子一步步引開,確保自己的復仇計劃萬無一失。
此刻林中情形,看似輕松,卻遠比之前落入妖獸群中危機百倍。
虛張聲勢的話并沒有讓兇猞猁退去,反而讓它充滿仇恨的眼中多了兩分戲謔,它等了四年,也不急于一時了。
兇猞猁不再隱藏氣息,只是一步步向他走去,兇獸身上自帶的恐怖氣勢也在逼近,連兩側毛竹和雜草都感受到這股恐怖的壓力,無風自抖。
沐辰站在兩竹中間,面對兇獸,雖面色如常,喉嚨卻也不自覺抖動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