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下去把。”
屏退了周圍的太監跟宮女,柴榮才從壞里掏出一塊素白的絲綢手帕,捂在嘴上,聲音沉悶的咳嗽了兩聲,他讓這些人離開,只是不想要人看到他此刻的虛弱。
當他把手帕從嘴上拿下來的時候,原本潔白的絲綢手帕上已經粘上了一灘暗紅色的血跡。
柴榮看著手帕上的血跡,眼中閃過了一絲黯淡的神色。
“時間不多了啊……”
他喃喃自語了一聲,一邊說著,一邊又向著大殿之外看去,他年輕時的那位結拜兄弟仍舊跪在那里等待著自己的傳喚。
此時的柴榮心里有點猶豫。
他知道這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以前他可是無比的果決,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一件事遲遲的拿不定主意。
只是現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他了。
以前的他春秋鼎盛,他以為他已經解決了自己所練的那門邪功的所有隱患。
他以為他還能活至少一百年,他可以像始皇帝那樣掃平天下滅盡諸侯,他要收復燕云,要讓漢人的軍隊重回西域,拿回從安史之亂后便丟掉了的漢唐舊疆,他甚至還想親自去一趟碎葉,看看這座漢人所建的最西方的軍鎮到底是何等模樣。
甚至是更遠更遠的地方去。
但現在他不行了。
他做不到了。
他已經隱隱的嗅到了自己身上彌漫著的死氣。
他修煉的那門邪功的可怕遠遠的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這門邪門在給了他近乎天下無敵的實力的同時,也給了他一個短暫的人生。
他這輩子做成了許多事,許多其他人哪怕是十輩子都做不成的事,他都做成了。他享盡榮華,也權傾天下,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滿足了,應該死而無憾了。
但他不甘心。
他是一個堅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
“我不甘心……”
感受著體內傳來的宛若刮骨一般的劇痛,他面色愈加白了幾分,不過他只是用力攥了一下拳頭,咬著牙,便硬生生的將這足夠把一個正常人活活疼死的劇痛給忍耐了下來。
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如同魚鱗一般的汗水,他顫抖著手,伸到了懷里,掏出了一團顏色發黃,無比陳舊的獸皮。
這獸皮也看不出是用什么野獸做的。
只知道年頭很久了。
獸皮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血紅色的字跡,只是這些字跡頗為奇怪,不是現在用的那種由秦時的小篆簡化的文字,也不是更早的石鼓文,而是更像一些簡略的圖畫,這些字,似乎是一種更為質樸更為原始也更為純粹的象形文字,要比石鼓文還要早。
柴榮低著頭看著這張獸皮,這上面寫著的,便是他修煉的那門邪功。
這是比夏商周三朝還要更早的上古之時,一種名為巫的人修煉的功法,傳聞中那些巫們能夠籍著修煉成為神靈,他們能夠手掌天地,腳踏龍蛇,是世上最了不起的存在。
柴榮在多年之前,無意中得到了這卷獸皮,還學會了這獸皮上的上古文字,作為一名武者,他無法拒絕這份誘惑,他自然修煉起了這獸皮上記載的武功。
他后來才知道,這上面寫著的根本不是什么武功。
而是上古之時那些巫們煉體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