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
這么說的不是一名兩名。
而是從駐扎著數萬大軍的軍營四方同時都有人這么鼓噪了起來。
鐵騎軍畢竟是柴榮的親軍,忠于柴榮的人數不少,有人聽到這話,頓時就不高興了,有一名士兵說道:“王將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要陷將軍不義嗎?天底下誰不知道,趙將軍乃是……”
只是這人的話才說到一半,這說話者的身子一軟倒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立刻便有十多名士卒把目光放到了這里。
那叫王將軍的年輕軍官見了連忙上前,一試這倒在地上的人的鼻息,笑道:“只是醉過去了!明明就沒什么酒量,還這么能喝……來人,把李將軍抬到我的營帳里去,給他煮一碗濃姜湯,讓他好好醒醒酒!”
這王將軍對自己的兩名牙兵揮了揮手,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的侍衛將倒在地上的這人抬走。
誰也沒看到。
就在這倒下之人的脖頸上,有著一個小小的黑色血點。
然后這王將軍繼續對眾多將軍揮手,笑道:“咱們不去管他,繼續喝……對了,剛才說到哪了?”
有人借著酒勁,大聲道:“將軍剛才說擁立趙大將軍當皇帝,咱們再去北伐!”
那王將軍也笑了笑說道:“對!按理說咱們將軍英雄蓋世,勇冠三軍,這天底下誰不知道?要蕩平天下,帶著咱們立下不世之功,除了趙大將軍外還有誰?難道就靠那小皇帝嗎?我看等咱們大將軍蕩平了天下,功高震主,恐怕等著咱們將軍的,就是一條白綾,一倍鴆酒罷了!”
有士卒問道:“將軍,什么叫白綾,什么叫鴆酒?”
馬上便有人說道:“這都不懂?白綾便是讓你自己把自己吊死,鴆酒便是毒酒,要你服毒自殺!”
“豈有此理!咱們將軍替他郭家打天下,到頭來咱們將軍還要被賜死?”
“功高震主,這可是說不好的事……”
“什么說不好的事?那郭家一個小小的孩童,嘴巴下面連半根毛都沒有,就敢對咱們趙將軍動手?趙將軍是先帝的義弟,他不忍心對不起先帝,咱們可不能讓趙將軍吃虧!”
“對!趙將軍對咱們恩重如山!趙將軍還是先帝的義弟,這天下趙將軍自然也能坐!”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那位子又不是他郭家家傳的,誰不知道,那郭威也是從旁人的手里……”
那王將軍見自己麾下的士卒被自己三言兩語就挑撥了起來,他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陰沉的笑意。
“趙先生,咱們什么時候動手。”
這王將軍閃入到自己的軍帳當中,在這軍帳里,除了他方才讓自己的侍衛抬進來的那個死尸外,還有一個一身文士打扮的男子。
這男子正是趙匡胤的謀主趙普。
趙普顯然也聽到了帳外那些士卒的大聲議論聲,他的臉上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神情。
聽到這王將軍的問話,趙普笑了笑,說道:“政忠,不要心急。”這王將軍正是趙匡胤的義社十兄弟之一,王政忠。
那王政忠皺了皺眉,嘟囔道:“不要心急!不要心急!這般大事,我能不心急嗎?!”他說了幾句之后,從軍帳內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臉,去了去酒意,坐到了床榻上,鏘的一聲,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長刀,拿出一塊磨刀石沾著水用力的磨了起來。
“不管了,反正我是個粗人,大哥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就是了。讓我殺誰,我就殺誰!”
趙普見了笑了笑,他想了想,說道:“政忠,在北營里有一只騎兵不在咱們的控制之下,等會喝的差不多了,你帶人過去,趁著醉酒,把那些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做了一個抹喉的動作。
王政忠點了點頭,說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