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民族很復雜。
有許多甚至根本就講不出他們的出身跟來歷。
在匈奴人強大時這些人就是匈奴人,在柔然人崛起時這些人就是柔然人,而在現今突厥人統治草原的時代里,這些人自然就是突厥人了。
草原上就是這樣。
你是什么人并不是由你自己決定,而是由誰來統治草原決定的。
這只商隊最終的目的地是河中的撒馬爾罕,那里離著這里稱得上是十分遙遠的,但如果將大隋的物產販運到河中地區,收益也會十分豐盛,少女的爺爺曾經走過這條商路七次,算得上這條商路上的老人了。
“爺爺說,他之前從沒遇到過那么兇狠的馬賊。”
少女現在說起之前那些馬賊的時候還有些心有余悸,對于少女來說,那些馬賊太過兇狠了,只是差一點,他們布置的矮墻就要被那些馬賊突破,而等待他們的,可不僅僅是被劫掠一空那么簡單。
“你的漢話說的不錯,很標準。”蘇信笑著說了一句。
聽到蘇信的夸獎,少女很高興,她的眼睛都笑成了一彎月牙。
“我是米國人,我的漢人朋友都叫我小米,我們家從我爺爺的爺爺那一輩起,就做從中原到河中地的生意了。”
小米高興的說著。
蘇信自然知道,少女說的米國是河中地昭武九姓里的米國。
說著,說著,她就嘆了口氣,有些愁眉苦臉。
蘇信不由問道:“怎么?”
小米有些沮喪的說道:“這一次我們恐怕是到不了河中地了,剛才爺爺跟其他人討論,說中原大亂后,現在這草原上也不太平了,東方跟西方的突厥人厲兵秣馬,隨時都會開戰,這些突厥人一打起來,那商路就斷絕了……我們打算到了赫連堡就把貨物全部賣掉,不去撒馬爾罕了。”
“只是這樣一來,我們肯定會虧掉至少一大半的利潤的,最終能不虧就算不錯了,那些大隋的絲綢,在草原上哪里有河中地的價格高,撒馬爾罕的那些薩珊波斯的商人,才富的流油呢!”
說到這里時。
小米又來了精神,她伸手給蘇信比劃著:“你知道嗎!上一次我們運到撒馬爾罕的一批最上等的絲綢,被一位從木鹿來的大商人看中了,那位有錢的波斯人用這么大的寶石付賬!而且一出手就是五顆!天哪!那些寶石要是能拿到大隋來賣,肯定能賣出天價的!”
蘇信看小米的比劃,她說的寶石的大小大概比鴿子蛋還要大上一些。
而能讓小米如此的雀躍,那寶石的品質定然極為上乘。
其實這也正常。
河中地的波斯商人壟斷著天竺的商路,天竺盛產寶石,天底下最頂級的寶石,無一不是出自天竺,而這也是絲綢之路上,除了絲綢跟香料之外,最重要的貨物。
“怎么,聽你的語氣,那些寶石你們沒帶到大隋來賣嗎?”蘇信笑著問道。
“一說起這件事我就來氣!”
小米憤恨的哼了一聲,她悶悶不樂的說道:“上次我們走到赫蓮堡的時候,那些寶石被一位突厥貴人看中了,那位突厥貴人是武尊畢玄的弟子,我們惹不起,只好把那些寶石低價賣了。”
少女說話的時候還咬著牙齒,顯然她對于此事是沒齒難忘的。
“畢玄……”
從這位昭武九國的粟特少女嘴里聽到畢玄這個名字,蘇信輕笑了一聲:“這位突厥的武尊應該也在赫蓮堡吧?”
“應該是。”
小米點了點頭,說道:“我聽那些突厥人說,他們的武尊輕易不會離開王庭的駐地……”
“那就好。”
蘇信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