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瑯也覺氣氛有些古怪。
突然!
一根粗壯的藤蔓如響尾蛇一般迅速爬上古瑯雙腿,再往下一拽,將他整個人拽進磚土中。
只留下小半個身子在地面上,爬滿了青青綠草,宛如剛破土的綠竹筍,帶著泥土的腥香。
得了,今天栽這了!
事已至此,古瑯已無話可說,只能埋頭認栽,起碼……腳還在。
“教育他是次要的,重點還是聽課——像這樣雙腳完好的聽課。”
其余人鴉雀無聲,人人自危,連嘲笑半截古瑯的心思都沒有了。
超兇姐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平靜,克制,反常的叫人覺得可怕。
“聽課就不必了,你們還是做幾個植物模型,當這堂草藥課的素材,就以你們八個人的經歷和造型,讓同學們寫一篇不少于八千字的草藥學論文。”
你是魔鬼嗎?
等等,我們?
護花社眾人頭皮一麻,還來不及解釋什么,一個個身上爬滿藤蔓,被栽進了教室外的磚石中,為學校綠化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前一秒,還是七八個身材挺拔的西裝型男。
下一秒,都成了莊稼地里綠油油的植物人。
這也是林奇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宗師級的戰斗,也談不上戰斗,只是單方面的吊錘,超兇姐甚至全程沒有掐訣或詠唱……
這就是宗師的力量嗎!
一朝雪仍背對著林奇,沒人看到她的表情,只聽到聲音有些顫抖。
“你叫什么名字?”
空氣突然那安靜。
教室里,來自一年級各班的學生們筆直坐著,扎著耳朵認真自習,假裝自己完全沒聽到門外的聲音。
教室外,秋風習習,梧桐颯颯,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
所有人屏氣凝神。
都在期待這一刻的來臨,那個在光天化日之下親密接觸中山學姐的登徒子,那個導致現場十幾個吃瓜群眾和八個護花植物人吃癟的罪魁禍首——
他,終將面臨終極惡魔的審判!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眾人第一次發現超兇姐竟是這么可愛。
林奇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超兇姐問的是自己,腦中一嗡,絲毫不敢隱瞞:
“林奇。”
“是中山同學主動找你的?”
“嗯。”
“你見過她的短劍?”
“嗯。”
一朝雪的聲音愈來愈平靜,也愈來愈細聲,仿佛壓抑著某種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暴風雨前的片刻寧靜。
忽然——
一片薄如蟬翼的藤葉,自古瑯頭頂的藤莖上飛出。
一葉飛來,宛如利劍,無聲劃過林奇木訥的臉頰。
又翩然落在一朝雪的纖纖素手中。
藤葉邊緣還沾著絲絲林奇的鮮血。
唇齒顫動,舌尖輕點……
已無需再證明什么,一朝雪轉過身來,走向林奇。
眾人的期待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又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那標志性的宛如天使般的惡魔笑臉,并沒有出現。
有的只是……
那皓齒輕咬著紅唇,壓抑著靈肉交織的痛苦,一直咬出了絲絲鮮血。
那極力克制的眸子里,宛如粼粼湖光,透著無數歲月的記憶與凝望。
那愈來愈快,愈來愈快,沖向林奇的步履,仿佛剎跨越了無盡時空。
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仿佛是從靈魂深處艱難的一絲絲的抽出來,融成綿延、嗚咽的啜泣。
在一眾驚愕的目光中,一朝雪驀的撲入林奇懷中。
哭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