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可沒自主就業這檔子事兒,大學畢業生,不管你能力多強,學習多好,終究逃不過一紙分配書。
運氣好的,分個好單位算你中大獎;倒霉的就此分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從此默默無聞一輩子也不占少數。
總而言之命運不跟你走,而是跟著分配走。
而以莊建業的情況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會被分到北方某技工學校任教,若如此他跟寧曉惠一個南一個北,以當時的條件,別說在一起,一年能不能見上一面都是未知數。
關鍵時刻莊建業的準岳父寧志山出手了。
這位擔任永宏機械廠組織部部長的老干部不知用了什么辦法,以重點國防軍工廠廠組織的名義寫信給學院。
將他和寧曉惠的情況簡單介紹一番后,很是批評了莊建業在校談戀愛的行為,不過信中雖然批評莊建業行為不當,可字里行間中又透露出希望學校能夠成人之美的意思。
內容直白中不乏委婉,批評中帶著只可意會的挽救,算是把組織的意思表達的十分妥帖。
這時候的大學是不鼓勵在校戀愛的,分配時更不會照顧這種關系,可現在有組織出面就不同了,那可是重點國防軍工單位,部委直屬,能量巨大,于是學校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分配意向做了調整,莊建業就這么被分配了。
對此,莊建業倒沒覺得什么,作為一個過來人,他很清楚這個時代的變革是多么的劇烈,因此無論是去技校,還是去重點軍工企業到最后可能都會被時代的洪流卷的面目全非。
雖說如此,對于進重點國防軍工企業,莊建業還是挺滿意的,畢竟就熟門熟路,就算以后風云跌宕,波濤洶涌,他相信憑著自己的能力也能激流勇進之下獨善其身,沒辦法,他就是玩兒這個的,到時候怎么也能混個干部編制,吃喝不愁。
正因為如此,上輩子勞累過度的莊建業,這輩子想換個活法,最起碼也要享受下生活。
想著有的沒的,公交車已經駛入了東郊,看著機床廠那棟蘇聯風格,樓頂如同教堂一般高高聳起,上面的一面大鐘分秒不差的指示著時間。
九點二十五。
莊建業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塊“上海牌”手表,分秒不差,不禁滿意的點點頭,這是前不久養成的習慣,沒辦法他的“上海牌”手表是發條上勁兒的,不像電子的續航能力有限,過兩天就要擰一擰發條,重新校正時間。
所以一看到那面熟悉的大鐘,莊建業就忍不住要對一對,結果他這舉動卻引來車上其他乘客艷羨的目光,別看是一塊普普通通的“上海牌”手表,卻要120塊錢,在工資普遍在四、五十塊的當下,不得不說是一件奢侈品。
錢的問題倒也罷了,關鍵是手表票,沒這東西,就算你有再多的錢也白搭,因此手表不單單是一種,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莊建業因為剛到這個時代沒多久,對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沒太在意,等他發現周圍乘客的異樣目光時卻有些遲了,好在此時公交車已經停到了永宏機械廠門口,莊建業趕緊拎著包就匆匆的走下了車。
結果他的舉動非但沒讓車上的人釋懷,反而投來更加羨慕的目光:“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帶上手表,原來是永宏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