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把油紙傘,相擁著青年少女,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到定格了時間,顧青辭想起剛剛那滅天絕地劍二十三,那一瞬間靈魂離開身體,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失去了所有,他不在是他,她不在身旁!
…………
山頭之上,風雨如舊,小石頭與蘇北生靜靜而立,好久好久,一直默默不語,也不知何時,蘇北生突然慢慢走向小石頭,走到小石頭面前,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微笑道:“小師弟,你長大了!”
小石頭盯著蘇北生,那一雙眼睛仿佛嗜血,死死咬著牙,嘴唇都出了血,瘋狂大吼道:“我不要長大,我不要清醒,我只想問你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蘇北生搖了搖頭,輕聲道:“雖然你開了神智,但是終究還小,你不明白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過……”蘇北生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小石頭的臉蛋兒,說道:“不過,師兄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傷害你,天下盟也沒有傷害你,你不要怨恨天下盟。”
小石頭死死咬著牙,緊緊握住劍柄,山頭開始抖動,不停搖晃。
蘇北生臉上帶著溫和笑容,越過小石頭,走向山下,遙遙向著天下盟那方一拜到底,又看向山底河邊的聶長流,解下背上的血紅刀,扔了下去,說道:“聶兄,留個紀念吧!”
聶長流接住血紅刀,微微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角微潤,終究是生死相依的兄弟,如何這么容易做到轉身陌路,只是,只是……也只有那一句身不由己能夠解釋了。
蘇北生一步一步走下去,笑得很灑脫,笑得很淡然,最后停在顧青辭前面不遠,看到相擁的二人,拱手道:“一直都沒機會正面恭喜二位,今天恭喜兩位了。”
說著,聶長流眼神四顧,似乎在尋找什么,卻沒能夠找到,眼神漸漸黯然,卻還是很灑脫,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道:“顧兄……嗯,請允許我最后這樣叫你一次,麻煩你將這封信送給東吳,我想說的話,都在這里,麻煩了!”
顧青辭探手,那信封飛入手中。
蘇北生拱手致謝,望向山下,走了下去,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慢慢地步履維艱,越來越吃力,身體開始顫抖,生機消散殆盡,最后走到河邊,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師兄!”
小石頭瘋狂的沖下山,卷起千堆淤泥,拉住蘇北生,已經幾乎消散了所有生機的師兄,蒼白的臉上,還帶著一點笑容,很坦然,輸了就是輸了,敗了就是敗了,沒有歇斯底里,輸得起,即便是一條命!
“你告訴我,什么叫身不由己,你的身不由己是什么?”小石頭帶著哭腔喊道。
蘇北生挪動嘴唇:
“若是可以,將我葬在翠蓮山,讓我能夠看到我娘親!”